祠堂的木门在风里“吱呀”作响，胡八一推开门，一股陈年的霉味混着香灰气扑面而来。供桌上的牌位蒙着层薄灰，最上面那块刻着“陈氏宗族列祖列宗”的主牌，边缘竟渗出些黑褐色的液汁，像在流泪。青铜符在怀里烫得发沉，符面的纹路正对着牌位后的墙洞——那里藏着的，比北疆的狼煞更阴，像团化不开的墨。
“老胡，这破祠堂阴气森森的，胖爷我后背首冒冷汗。”胖子举着矿灯西处照，光柱扫过墙角的蛛网，网里缠着些纸人，个个穿着寿衣，脸上画着哭丧的表情，“你看那牌位底下，是不是有东西在爬？”
Shirley杨翻着手里的宗族志，指尖划过“光绪年间·灭门惨案”的记载：“县志说，这陈家村百年前遭过匪祸，全族七十三口被烧死在祠堂里，后来有人在牌位后藏了块‘镇魂木’，能镇住枉死的怨气。但十年前祠堂翻修，镇魂木被施工队挖出来当柴烧了，从那以后，每到忌日，祠堂就会传出哭声，守祠人的头发会一夜变白，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精气。”
越往祠堂深处走，空气越冷，香烛的气味里混着股焦糊味，像烧着的头发。牌位的缝隙里嵌着些焦黑的碎骨，最底下那块牌位的背面，刻着串扭曲的符号，与北疆敖包的墨玉纹路隐隐相合，摸上去黏糊糊的，像涂了层尸油。
“是镇魂木的煞气泄了。”胡八一取下主牌，牌座下的凹槽里露出块木炭，炭上还留着未烧尽的木纹，“这木头是用阴坡的桃木做的，能锁冤魂，现在烧成了炭，怨气早就顺着墙洞钻出去了。”
话音刚落，供桌突然“哐当”翻倒，牌位滚落一地，墙角的纸人“呼”地站起来，寿衣下露出焦黑的躯体，脸上的哭丧表情变得狰狞，嘴里淌着黑灰，朝着他们扑过来。墙洞深处传来“呜呜”的哭声，无数只焦黑的手从洞里伸出来，抓向最近的牌位，指甲缝里还嵌着未烧尽的布屑——正是当年被烧死的族人冤魂化成的“火煞”。
“他娘的！这玩意儿比狼尸还邪！”胖子举着工兵铲去拍，铲刃刚碰到纸人，就被黏住，上面的黑灰蹭了他一手，像洗不掉的墨，“老胡，它们怕火不？胖爷我兜里还有火折子！”
Shirley杨突然发现，南宫潇斌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墙洞内侧的砖缝里，卡着块桃木碎片，木上的纹路与青铜符严丝合缝，碎片上还缠着几缕烧焦的头发，是当年族长的发髻，正是镇煞的核心。“是镇魂木的‘根’！这桃木能聚阳气！”
胡八一掏出青铜符，符身在焦糊味里烫得灼手。他踩着滚落的牌位冲过去，最前面的纸人突然炸开，黑灰里飞出无数火星，他猛地矮身，符面贴着地面划过，红光扫过之处，火星瞬间熄灭。趁这空档，他将符按在桃木碎片上，又将掌心的血抹在墙洞边缘——
血珠与桃木的焦痕相融，碎片突然发出金光，纸人们像被泼了冷水，身上的黑灰簌簌掉落，露出底下的白纸，哭丧的表情慢慢变回平和。墙洞深处的哭声渐渐平息，焦黑的手缓缓缩回洞里，洞壁上渗出清水，冲刷着残留的黑灰，露出底下的壁画——画着族人围着火塘欢笑的场景，原来这祠堂不是镇煞，是后人为亡魂建的家。
祠堂外的晒谷场上，一个穿蓝布衫的老汉正扫着落叶，见祠堂里透出金光，突然对着大门作揖：“我爹是最后一任守祠人，他说牌位发光时，就是祖宗们能安息了。”老汉从怀里掏出个布包，里面裹着块未烧尽的桃木，“当年施工队烧木头时，我偷偷捡了块藏着，用糯米浆糊过墙洞，却堵不住夜里的哭声，临终前说要等带‘安’字符的人来。”
胡八一将青铜符与桃木碎片嵌合牢固，金光与木痕的焦黑交融，滚落的牌位自动归位，供桌上的香烛突然自行点燃，青烟袅袅，飘向墙洞深处。村头的老槐树传来蝉鸣，“知了知了”地叫着，与祠堂的风声相和。
离开陈家村时，夕阳正落在祠堂的瓦檐上，将飞檐的影子投在地上，像个张开的怀抱。胖子啃着刚买的糯米糍，甜浆沾在嘴角：“这岭南的点心，比北疆的烤羊肉绵密！就是火煞太呛，胖爷现在一喘气还觉得嗓子眼发糊。”
胡八一笑了笑，摸了摸心口的青铜符——下一处的指引，在中原的古墓群里，那里的封土堆下藏着块玉琮，琮孔里渗出的绿水，似乎带着与殉葬有关的阴寒。
岭南的风带着稻花香，吹过祠堂的木门，像在为这些亡魂，哼起支古老的童谣。属于他们的故事，还在桃木的余辉与纸人的灰烬里，朝着更厚重的中原大地延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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