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阳宫，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深沉。
嬴稷在殿内缓缓踱步，面前案几上摊开的是各地送来的军报。凌薇静立一旁，等待着他最后的决断。
"阳泉君昨夜又进宫了？"嬴稷突然问道。
"在太后宫中待到子时。"凌薇回答，"出来时面色不愉。"
嬴稷轻哼一声："他自然不豫。寡人要动他在韩国的那些生意了。"
殿外传来脚步声，魏冉一身戎装走进："大王，都安排好了。"
"记住。"嬴稷转身，"今日朝会，只谈伐韩，不论其他。"
朝阳初升时，章台宫内气氛凝重。嬴稷注意到，今日芈月罕见地出席了朝会，坐在珠帘之后。
"韩王屡次背盟，暗中与赵国勾结。"嬴稷开门见山，"寡人决定，即日出兵伐韩。"
阳泉君芈戎立即出列："大王，此时伐韩恐非良机。去年大旱，粮草不济；军中疫病未清，将士疲惫..."
"正因如此，才要速战速决。"白起突然开口，"韩国如今内乱不断，正是用兵良机。"
芈戎还要再争，珠帘后传来芈月平静的声音："让白起将军说完。"
白起走到地图前："臣请率兵十万，出函谷，首取陉城。此地扼守上党要道，一旦攻克，韩国将首尾不能相顾。"
"若是赵国来援？"芈戎追问。
"赵国？"凌薇出列，"据黑冰台密报，匈奴左贤王部三日前袭击赵国代郡，赵王己调边军北上。此时赵国自顾不暇。"
芈戎脸色微变，显然这个消息他尚未得知。
"况且..."凌薇继续道，"我军此次只取陉城，不图灭韩。赵国未必愿意为此与秦国全面开战。"
嬴稷适时开口："寡人己命蒙骜在边境陈兵五万，若赵国敢轻举妄动，就让他有来无回。"
朝堂上一时寂静。众臣都明白，这番部署显然己经谋划多时。
芈月缓缓起身，珠帘晃动："既然大王己经决断，那便依计行事。不过..."
她目光扫过众臣："此战关系重大，粮草调度需得可靠之人。就让阳泉君负责此事吧。"
芈戎一怔，随即领会了太后的用意。这是要他表明立场。
"臣...领旨。"芈戎躬身。
嬴稷深深看了母亲一眼，点头道："就依太后所言。阳泉君，十万大军的粮草，就交给你了。"
"诺。"芈戎应下，声音有些干涩。
退朝后，嬴稷单独留下凌薇。
"太后这是在保全他。"嬴稷语气平静，"让阳泉君负责粮草，既是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，也是防止他在后方生事。"
凌薇点头："太后用心良苦。"
"去告诉范雎。"嬴稷道，"他的'远交近攻'之策，寡人准了。待他伤愈，便入朝为客卿。"
"那伐韩之后..."
"伐韩只是开始。"嬴稷走到地图前，"下一步，该轮到魏国了。"
与此同时，阳泉君府内，芈戎正对心腹发火："太后这是要断我的财路！那些韩国商人每年进贡多少金银，如今却要我去断他们的生路！"
"君上息怒。"幕僚低声道，"太后这是在保全您啊。如今大王锐意东出，您若再与韩魏往来，只怕..."
芈戎颓然坐下："我何尝不知。只是...罢了，传令下去，立即切断与韩国的一切往来。"
"那我们在新郑的商号..."
"全部关闭！"芈戎咬牙道，"告诉那些商人，从此各安天命。"
三日后，白起大军誓师出征。
嬴稷亲自送到咸阳城外。临行前，他将一枚虎符交给白起："将军当知此战关系重大。"
"臣必取陉城。"白起的声音依旧平静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。
大军开拔，烟尘滚滚。
凌薇站在城楼上，远远望见阳泉君的车驾正在清点粮草，缓缓随军而行。
"他终于做出了选择。"不知何时，嬴稷来到她身后。
"是大王给了他选择的机会。"凌薇轻声道。
嬴稷微微一笑，目光投向远方。
在那里，一场改变天下格局的大战，即将拉开序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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