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古井尸语
楼梯崩塌的轰鸣声在身后回荡，石破云抱着那本古书，在黑暗中狂奔。
木门的碎片在他身后飞溅，像无数只愤怒的蝙蝠。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，只知道不能停下。母亲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，那双温柔的眼睛，那句"不要相信"到底意味着什么？
前方出现了一丝光亮。
石破云冲过去，发现是另一个暗门。他毫不犹豫地推开，刺眼的光线让他闭上了眼睛。
等他再次睁眼时，发现自己站在古井底部。
但不是刚才下来的那口井。这口井更大，井壁上刻满了符号，井水已经干涸，井底铺着青石板。最让他震惊的是，井底整整齐齐地摆着七口棺材。
红色的棺材。
和他刚才看见的那口一模一样。
石破云走近第一口棺材。棺材盖半开着，里面空空如也，但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飘出来，和祠堂里的檀香一样。棺材内壁刻着密密麻麻的字，他举近蜡烛，发现是名字。
石家所有人的名字。
父亲、母亲、哥哥、妹妹...还有他自己的名字。
但每个名字后面，都跟着一个日期。
十五年前的血月之夜。
石破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蜡烛。他走向第二口棺材，里面也是空的，但刻着另一个家族的名字：柳家。柳如烟的名字赫然在列，日期同样是血月之夜。
第三口棺材是空的。
第四口、第五口、第六口...
直到第七口棺材。
这口棺材是盖着的。
石破云深吸一口气，推开了棺盖。
里面躺着一个人。
一个老人。
穿着黑衣，面容枯槁，但石破云还是认出来了。
老村长。
但不是现在的老村长，而是...十五年前的老村长。
棺材里的老人睁开眼睛，直直地看着他。
"你终于来了。"老人的声音嘶哑，像是很久没说过话。
石破云后退一步，短弩已经举起："你是谁？"
"我是守墓人。"老人说，"或者说，曾经是。"
"什么意思？"
老人慢慢坐起来，动作僵硬得像木偶："十五年前，你母亲发现了这个秘密，所以...我们给了她选择。"
"什么选择？"
"成为守墓人，或者...成为钥匙。"老人苦笑，"她选择了钥匙，所以...我们都死了。"
"你们？"
"整个村庄。"老人说，"除了你。"
石破云的大脑一片混乱："这不可能..."
"可能。"老人指了指棺材，"看看最后一口棺材。"
石破云走向最后一口棺材，这口棺材很小，像是给孩子准备的。他推开了棺盖。
里面躺着一个孩子。
七八岁的样子。
穿着他小时候的衣服。
面容...和他一模一样。
石破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蜡烛。
"那是你。"老人说，"十五年前的你。"
"我...我不是还活着吗？"
"活着？"老人笑了，笑声像是砂纸摩擦，"你看看你的影子。"
石破云低头。
他没有影子。
"这...这不可能..."他的声音发抖。
"可能。"老人说，"十五年前，你其实已经死了。是你母亲...用她的命，换了你的命。"
老人慢慢站起来，动作越来越灵活："现在，血月再次圆满，你该做出选择了。"
"什么选择？"
"成为守墓人，或者...让一切重来。"
石破云抱紧那本古书："重来是什么意思？"
"回到十五年前。"老人说，"阻止那场屠杀。但代价是...你母亲会永远消失。"
石破云后退一步："不..."
"你必须选择。"老人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，"血月即将圆满，通道即将关闭。"
就在这时，石破云怀里的古书突然自己翻开了。
书页上浮现出一行血红的字：
"血债血偿，钥匙归位。生死之门，只开一次。"
老人走向他："把书给我。"
石破云举起短弩："别过来！"
老人停下脚步："你以为你能反抗？你看看周围。"
石破云这才注意到，七口棺材的棺材盖都在慢慢打开。
每一口棺材里都躺着一个人。
他的父亲、母亲、哥哥、妹妹...
还有柳如烟。
他们都睁开了眼睛。
"破云..."母亲的声音从棺材里传来，"救救我们..."
"娘..."石破云的眼泪掉下来。
"把书给我。"老人再次说，"你就能救他们。"
石破云的手抖得厉害。短弩掉在地上。
他弯腰去捡，手指碰到了什么。
一把钥匙。
铜制的，很小，但很重。
钥匙上刻着那个符号。
"这就是钥匙。"老人说，"打开生死之门的钥匙。"
石破云握紧钥匙："怎么用？"
"插入古井。"老人说，"血月圆满之时，转动钥匙，一切就会重来。"
"但母亲会..."
"会永远消失。"老人说，"这是她的选择，也是你的选择。"
石破云看向母亲。母亲也在看他，眼睛里全是泪水。
"破云..."母亲说，"不要管我...救大家..."
"不！"石破云大喊，"我不要失去你！"
"你必须选择。"老人的声音变得冷酷，"时间到了。"
血月的光芒突然穿透井口，照在七口棺材上。
棺材里的人开始痛苦地挣扎。
"救我们..."哥哥的声音。
"破云..."妹妹的声音。
"把书给我！"老人突然扑过来。
石破云本能地后退，钥匙在手中发烫。
就在这时，他听见了小豆子的声音。
"破云哥！你在哪里？"
声音从井口传来。
石破云抬头，看见小豆子的脸出现在井口。
"小豆子！"他大喊，"别下来！"
但已经晚了。
小豆子的身影从井口坠落。
石破云冲过去想接住他，但小豆子穿过他的身体，像穿过一团空气。
"这..."石破云看着自己的手。
"你还不明白吗？"老人说，"你已经不是活人了。十五年前，你就死了。"
石破云抱紧古书，钥匙在手中发烫。
血月的光芒越来越强。
七口棺材开始震动。
"选择吧。"老人说，"成为守墓人，或者...让一切重来。"
石破云看向母亲。
母亲对他微笑："做正确的事，破云。"
他闭上眼睛。
然后做出了选择。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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