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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 天退星雷横:冲动的犯错者

小说: 恶水浒   作者:凡梦散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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郓城县的戏台前,总围着攒动的人头。雷横穿着半旧的都头公服,腰间别着朴刀,混在人群里看白秀英唱曲 —— 他本是来巡查街市的,见戏台热闹,便停下脚步,想蹭着听两段。那时的他,虽算不上多清正,却也没什么坏心眼:抓小偷时会留几分余地,收赋税时对穷苦人会手下留情,连朱仝都说 “雷都头就是性子急了点,心不坏”。可谁也没料到,一场戏、几文钱、几句口角,会让他一时冲动,酿下杀人大祸。

冲突起得猝不及防。白秀英唱完一段,她爹白玉乔捧着盘子来讨赏钱,走到雷横面前时,笑着说:“这位都头老爷,赏几个钱呗,也让小女沾沾您的福气。” 雷横摸了摸口袋,才想起今早出门急,没带碎银,便有些尴尬地说:“今日没带钱,下次再补你。” 他以为这话能应付过去 —— 毕竟他是都头,在郓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,谁料白玉乔当即变了脸,尖着嗓子喊:“没带钱?没带钱也敢来看戏?都头老爷就这么占便宜?”

周围的人哄堂大笑,雷横的脸瞬间涨红。他本就好面子,被当众奚落,火气顿时上来了,指着白玉乔骂:“你个老东西,给脸不要脸!信不信我把你这戏台拆了!” 白玉乔也不示弱,扑上来就要抓雷横的衣服,嘴里还喊:“都头打人啦!都头欺负人啦!” 白秀英见状,也从戏台上跳下来,对着雷横又抓又骂,指甲挠破了他的胳膊。

雷横被惹得彻底失了理智。他一把推开白玉乔,白秀英却扑上来抱住他的腿,要拉他去官府评理。他急着挣脱,顺手一挥拳,没成想正打在白秀英的太阳穴上 —— 只听 “咚” 的一声,白秀英倒在地上,眼睛瞪得大大的,再也没了声息。

周围的笑声瞬间停了,所有人都愣住了。雷横看着自己的拳头,又看看地上的白秀英,脑子一片空白,嘴里喃喃着:“我不是故意的…… 我没想杀她……” 他慌得想跑,却被赶来的衙役按住 —— 他这才清醒,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。

被关在牢里时,雷横悔得肠子都青了。他想起白秀英不过是想讨几文赏钱,想起自己若当时忍一忍,或者跟白玉乔好好解释,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;想起家里的老娘还等着他回去送饭,想起自己的都头差事就这么没了,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。朱仝来看他时,他拉着朱仝的手说:“兄弟,我真是一时糊涂…… 你帮我照顾好我娘,我认了。”

后来他被押往济州定罪,朱仝偷偷把他放了,劝他:“你现在回去也是死,不如去梁山避一避,日后再做打算。” 雷横没办法,只能跟着朱仝指的路,上了梁山。他不像刘唐那样为了 “酒肉”,也不像李俊那样为了 “野心”,上梁山对他来说,只是 “活命” 的无奈选择。

在梁山的日子,雷横始终活得小心翼翼。打仗时,他只跟着大部队冲锋,从不主动挑事,见了投降的敌军,也会手下留情;分东西时,他从不争抢,给多少要多少;宋江要招安,他没意见,只问 “招安后能不能回家看老娘”—— 他从没想过在梁山争地位、谋好处,只盼着能有机会弥补过错,能再见到老娘。

有次打东昌府,他被张清用飞石打伤了胳膊,躺在营寨里养伤,李逵来看他,说:“雷都头,你就是太老实,要是我,早把张清那厮砍了!” 雷横却摇摇头:“打仗哪有不受伤的,别乱杀人。” 他心里清楚,自己己经因冲动犯了错,不能再因冲动造孽 —— 他的 “谨慎”,不是胆小,是吃过冲动的亏后,最朴素的醒悟。

雷横的恶,是 “情绪失控的代价”。他不是天生的恶人,没有宋江的伪善,没有吴用的算计,甚至没有刘唐那样首白的逐利心,只是因为一时好面子、没控制住火气,就失手杀了人。他的恶,带着 “一时糊涂” 的遗憾,带着 “追悔莫及” 的无奈,更像一个普通人在情绪上头时,不小心踩错了步,却摔进了深渊。

这恰如现实中那些 “一时冲动” 的人:在菜市场因几毛钱的差价和摊主争吵,越吵越凶,最后动手打了人;在公司被同事误会,心里委屈又愤怒,冲动之下说了伤人的话,断了多年的交情;开车时被人加塞,火气上来就追上去 “别车”,最后酿成车祸 —— 他们并非天生邪恶,只是没守住情绪的闸门,让一时的怒火,烧掉了理智,也烧掉了本该平静的生活。

雷横最后死在征方腊的战场上。攻打德清县时,他和司行方交手,没几个回合就被司行方砍中,倒在地上时,他最后想的,不是自己的命,是 “没能再看老娘一眼”,是 “当初要是忍一忍就好了”。他的悲剧,不是因为坏,是因为 “急”—— 急着争面子,急着发脾气,最后把自己的人生,都急成了一场无法挽回的错。

情绪从来不是洪水,只要学会掌控闸门,就能慢慢疏导;冲动也从来不是无法克制,只要多想一想 “后果”,就能多一分理智。雷横的故事像一面镜子,照见了每个普通人可能犯的错:一时的情绪失控,或许要用一辈子来买单;一时的冲动犯错,或许会留下永远的遗憾。守住情绪,就是守住自己的人生,别让 “一时糊涂”,变成 “一生后悔”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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