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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8章 地耗星白胜:懦弱与贪财的双重背叛

小说: 恶水浒   作者:凡梦散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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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泥岗的日头毒得像火,晒得路面的石子都发烫。白胜挑着两只酒桶,晃悠悠地走在山道上,粗布短褂早被汗浸透,贴在背上黏糊糊的。桶里的白酒晃出阵阵酒香,他却没心思馋 —— 心里盘算的,是劫完生辰纲后能分到多少银子。他本是岗下的闲汉,平日里靠帮人挑货、打零工混口饭,听说晁盖要劫 “梁中书送给蔡京的生辰纲”,还能分银子,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。“不过是挑桶酒、下点药,又不用真刀真枪,凭啥不赚这钱?” 他当时这么跟自己说,把 “劫道” 的风险抛到了脑后,眼里只剩银子的光。

劫纲那天,他按吴用的安排,挑着酒桶在岗上 “偶遇” 杨志的队伍。见杨志等人疑心酒里有问题,他还故意装出不耐烦的样子:“我这酒是正经酒坊酿的,你们不买就算了,别耽误我做生意!” 首到晁盖等人扮的 “贩枣客” 过来买酒,他才趁乱把蒙汗药下进剩下的酒桶里。看着杨志等人喝了酒倒在地上,看着晁盖他们把生辰纲搬上推车,白胜心里又慌又喜 —— 慌的是怕被人发现,喜的是马上就能拿到银子。

分银子时,晁盖给了他二十两,比他半年的工钱还多。他攥着沉甸甸的银子,笑得合不拢嘴,连声道谢,却没听晁盖说的 “这事得守口如瓶,一旦走漏风声,咱们都没活路”。回到家,他把银子藏在床底下,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,满脑子都是怎么花这笔钱:先买两身新衣裳,再请朋友喝顿酒,剩下的存起来,以后就不用再挑担受累了。他从没想过,这笔 “ easy money ”,会把他拖进牢狱,还让他成了 “卖友求荣” 的小人。

没过多久,官府就查到了黄泥岗劫案的线索,很快就找到了白胜家。差役们踹开门时,他还在被窝里做着 “发财梦”,见着穿官服的人,腿一软就跪了下来,嘴里不停喊 “我没犯法,我没犯法”。可当差役从床底下搜出那二十两银子,他的脸瞬间就白了 —— 那银子的成色、重量,跟生辰纲里的银子一模一样,根本没法抵赖。

被押进济州大牢的第一天,白胜还想扛着。牢头问他 “同伙是谁”,他咬着牙说 “就我一个人,没同伙”。可牢里的刑讯,远比他想象的可怕。先是打板子,几十板下去,他的屁股就血肉模糊;接着是夹手指,铁夹一收紧,他疼得惨叫连连,眼泪鼻涕一起流。牢头见他还不招,又端来一盆烧红的烙铁,威胁说 “再不说,就把你这双手烫废”。

白胜看着通红的烙铁,心里的防线彻底垮了。他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大的苦,更没见过这么狠的刑,脑子里只剩下 “保命要紧” 的念头。“我说!我说!” 他喘着粗气,声音抖得像筛糠,“同伙有晁盖、吴用、公孙胜…… 还有阮氏三兄弟,是晁盖领头的,是吴用出的主意!” 他把知道的全说了,连晁盖在东溪村的住处、吴用常去的茶馆,都一五一十地供了出来,半点没含糊 —— 他忘了晁盖分银子时的爽快,忘了吴用安排计划时的信任,只想着赶紧招供,赶紧结束这痛苦。

他招供的消息,很快就传到了晁盖耳朵里。晁盖又气又急,赶紧带着众人逃往梁山,才躲过了官府的追捕。而白胜,因为招供及时,又供出了 “主犯”,官府没再对他下死手,只是把他关在牢里,等着日后定罪。他在牢里倒是松了口气,觉得自己 “捡回了一条命”,却没想想,自己的 “命”,是靠出卖同伙换来的。

后来,梁山的人攻打济州,顺便把白胜救了出来,带他上了梁山。刚上梁山时,白胜低着头,不敢看晁盖和吴用 —— 晁盖看他的眼神里满是失望,吴用则干脆没跟他说过一句话。其他头领也都不待见他,背后里都叫他 “叛徒”“软骨头”,没人愿意跟他组队打仗,也没人愿意跟他一起喝酒。

他在梁山的日子,过得像个透明人。排座次时,他被排在第一百零六位,是最后一个,连负责排座次的公孙胜,都没给他好脸色。他知道自己理亏,也不敢抱怨,只是每天跟着大伙一起站岗、放哨,干些最苦最累的活,想以此弥补自己的过错。可无论他怎么努力,大伙对他的态度都没改变 —— 背叛的烙印,像刻在他脸上的疤,永远也抹不掉。

有次,阮小二跟他一起站岗,看着他沉默的样子,忍不住骂道:“当初若不是你招供,我们也不会那么狼狈地逃上山!你倒是好,为了自己保命,把兄弟们都卖了!” 白胜低着头,不敢反驳,只是小声说:“我当时实在受不了刑,我…… 我也是没办法。”

“没办法?” 阮小二冷笑一声,“晁盖哥哥在东溪村待你不薄,分银子时没少给你一分,你倒好,一被打就全招了!你这不是没办法,是自私!是懦弱!”

阮小二的话,像一把刀,扎在白胜的心上。他终于明白,自己当初的 “保命要紧”,其实是把同伙当成了自己的 “逃生垫脚石”;自己的 “贪财忘义”,不仅丢了别人的信任,还丢了自己的骨气。他在牢里捡回的 “命”,却成了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 “罪”。

白胜的恶,从来不是主动的算计,也不是残忍的杀戮,而是弱者在绝境中的 “自私背叛”—— 他像一棵没根的草,风一吹就倒,为了自己能活下去,不惜把身边的人推向深渊。这种恶,在现实里随处可见:职场上,有人犯了错,被领导问责时,第一反应不是承担责任,而是把锅甩给同事,说 “是他让我这么做的”;生意上,有人参与了骗局,被警察调查时,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,立刻揭发同伙,把所有责任都推给别人;生活里,有人跟朋友一起做了错事,被家人追问时,为了不挨骂,就说 “是他怂恿我的”—— 他们都像白胜一样,把 “懦弱” 当成借口,把 “自私” 当成生存的手段,却忘了,背叛带来的 “安全”,永远是暂时的,而失去的信任,却再也找不回来。

征方腊时,白胜跟着梁山军攻打杭州。他知道自己在梁山没地位,想靠打仗立功,重新赢得大伙的信任,所以每次冲锋,他都冲在前面。可他没什么武艺,也没什么经验,很快就被敌军的乱箭射中了肩膀。倒在地上时,他看着身边的头领们忙着打仗,没人注意到他,心里突然一阵悲凉 —— 他知道,自己就算死在这里,也没人会真正在意,因为他是 “叛徒白胜”,是梁山的 “边缘人”。

后来,白胜被救了下来,却因为伤势过重,加上感染了瘟疫,没过多久就死了。临死前,他拉着身边一个小喽啰的手,断断续续地说:“帮我…… 给晁盖哥哥…… 道个歉……” 可他不知道,晁盖早就死在了曾头市,再也听不到他的道歉了。

白胜的一生,像一场悲剧。他因为贪财,参与了劫纲;因为懦弱,出卖了同伙;因为背叛,成了梁山的 “异类”。他到死都没明白,真正的 “生存”,不是靠出卖别人换来的,而是靠自己的担当和骨气。懦弱从来不是 “没办法”,而是 “没勇气”;自私也从来不是 “保命手段”,而是 “作恶的借口”。

他的故事,像一面镜子,照见了无数 “弱者式背叛” 的嘴脸。它提醒我们,就算身处绝境,也不能把别人当成自己的 “垫脚石”;就算面对恐惧,也不能丢掉自己的 “骨气”。因为背叛或许能让你暂时躲过一劫,却会让你一辈子活在愧疚和孤独里 —— 就像白胜,他捡回了命,却丢了比命更重要的东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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