芒砀山的雾气总带着股诡异的腥甜，樊瑞站在山巅的土台上，身披画满符咒的黑袍，手里握着柄桃木剑，剑尖指向山下的村落。他口中念念有词，声音又尖又细，像极了老人口中 “通鬼神” 的巫师 ——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，原本晴朗的天突然暗了下来，狂风卷着沙石呼啸而至，村口的老槐树被吹得东倒西歪，村民们吓得纷纷跪在地上，对着山巅磕头求饶：“樊大王饶命！我们这就交香火钱！”
樊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，收了桃木剑，风竟真的慢慢停了。他自称 “混世魔王”，会 “呼风唤雨、撒豆成兵” 的妖法，可只有他自己知道，所谓的 “妖法”，不过是些障眼法：狂风是提前安排喽啰在山谷里烧干草、扇风制造的动静；“撒豆成兵” 是把染了颜色的豆子撒在地上，再让喽啰们躲在暗处吆喝 —— 可这些把戏，在愚昧的村民眼里，就是 “通神” 的本事，足以让他们乖乖交出粮食和钱财。
他本是江湖上的游方术士，靠耍些小把戏骗吃骗喝，后来觉得 “骗小钱太慢”，便带着项充、李衮占了芒砀山，用 “妖法” 当幌子，胁迫山下的百姓。每月初一十五，村民们都得带着粮食、布匹、银子上山 “进贡”，美其名曰 “香火钱”；谁家要是敢不交，或是交得少了，他就派人去村里 “作法”—— 要么弄出些奇怪的声响，要么在村民家门口贴些吓人的符咒，吓得村民们连夜把东西送上山。
有次山下张家庄的老农交不出银子，樊瑞就带着喽啰去村里，用提前准备好的磷粉在老农的院子里画了个 “鬼火圈”，又让喽啰躲在暗处学鬼叫。老农的孙子吓得发高烧，老农没办法，只能把家里唯一的耕牛卖了，凑够银子送上山。樊瑞看着银子，摸着怀里的桃木剑，心里满是得意：“这些蠢货，几句咒语、一阵风就吓得屁滚尿流，不骗他们骗谁？” 他从没想过，自己的 “把戏” 会毁了别人的生计，会让无辜的孩子受苦 —— 在他眼里，百姓的恐惧就是他的 “财富密码”，迷信就是他掠夺的 “遮羞布”。
后来梁山军打芒砀山，樊瑞本想靠 “妖法” 取胜，没成想公孙胜真会呼风唤雨，几下就破了他的障眼法。项充、李衮被擒，他走投无路，只能投降梁山。宋江见他会些 “法术”，便让他跟着公孙胜学习，以后帮梁山打仗。樊瑞心里盘算着 “梁山势力大，跟着他们能抢更多东西”，便答应了 —— 他没放弃 “妖法”，只是把 “骗百姓” 的本事，改成了 “杀敌人” 的工具。
征辽国时，樊瑞第一次在战场上用 “法术”。他按照公孙胜教的法子，真的召唤出一阵迷雾，把辽军的阵型打乱。梁山军趁机冲锋，杀了辽军不少人。樊瑞站在阵后，看着战场上的厮杀，听着士兵的惨叫，心里竟有些兴奋 —— 他发现，“法术” 不仅能骗百姓的银子，还能帮着杀人，还能让他在梁山有 “存在感”。从那以后，每次打仗，他都冲在前面 “作法”：要么召唤迷雾干扰敌军，要么用符咒鼓舞梁山军的士气，甚至会用些有毒的烟雾，让敌军中毒昏迷。
作者“凡梦散人”推荐阅读《恶水浒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他的 “法术”，成了梁山军的 “杀器”。没有他的迷雾，梁山军可能会在辽军的阵法里吃亏；没有他的毒烟，梁山军可能要付出更多伤亡才能攻破城池。可他从没想过，自己的 “法术” 杀了多少人，毁了多少家庭 —— 他只知道，自己的 “本事” 被宋江认可了，自己再也不是那个只能骗百姓小钱的游方术士了。
现实里，像樊瑞这样的人太多了。巷子里摆摊的 “神棍”，拿着个罗盘，对着老人说 “你家有灾，得买我这个护身符才能消灾”，其实护身符就是路边十块钱三个的小玩意儿，却被他卖成了三百块；山里的 “邪教头目”，靠着几句歪理邪说，控制信徒的思想，让信徒把家里的钱都交出来 “供奉”，还让信徒跟家人断绝关系；甚至有些网上的 “大师”，靠着修图软件弄些 “算命截图”，骗年轻人 “你最近有桃花劫，得给我打钱才能破解”—— 他们都像樊瑞一样，把虚无的 “迷信” 当幌子，把别人的恐惧当工具，本质上都是为了掠夺，为了满足自己的贪婪。
迷信从来不是恶的根源，借迷信行恶的贪婪才是。樊瑞的 “妖法” 本身没有善恶，可他用 “妖法” 骗百姓的银子、帮梁山杀人，就成了恶；巷子里的 “神棍” 的罗盘本身没有错，可他用罗盘骗老人的养老钱，就成了恶；网上的 “大师” 的算命软件本身没有问题，可他用软件骗年轻人的钱，就成了恶。这些人，都把 “迷信” 当成了遮羞布，遮住自己的贪婪，遮住自己的残忍。
征方腊时，樊瑞跟着公孙胜一起 “作法”，帮梁山军攻破了不少城池。可在攻打睦州时，他遇到了方腊的术士包道乙。包道乙真会妖法，一上来就用飞剑砍断了武松的左臂。樊瑞想用法术反击，却被包道乙的妖法压制，不仅没召唤出迷雾，还被震得吐了血。那一刻，他才明白，自己的 “法术” 不过是些小把戏，在真正的法术面前，根本不堪一击；自己以前靠 “迷信” 骗来的 “威风”，不过是自欺欺人。
后来公孙胜离开梁山，樊瑞也跟着走了，去蓟州出家修道。有人问他 “为什么不留在梁山当官”，他只是笑了笑，没说话。他终于明白，靠 “迷信” 和 “暴力” 得来的一切，都是镜花水月；用别人的恐惧和愚昧换来的 “财富” 和 “地位”，终究会反噬自己。他手里的桃木剑，再也没用来 “作法”，而是用来劈柴、挑水 —— 他想洗掉自己身上的 “恶”，想忘掉那些靠迷信掠夺的日子。
樊瑞的故事，像一面镜子，照见了所有借迷信行恶的人的嘴脸。它提醒我们，遇到那些 “说你有灾、要你给钱” 的 “大师”，遇到那些 “用歪理邪说控制你” 的 “头目”，一定要保持清醒 —— 他们不是 “通神”，不是 “救你”，而是在骗你的钱，在害你的命。迷信本身不可怕，可怕的是借迷信行恶的贪婪，可怕的是被恐惧和愚昧蒙蔽的双眼。
毕竟，真正能 “消灾” 的，不是护身符，不是符咒，而是自己的理智；真正能 “救自己” 的，不是 “大师”，不是 “魔王”，而是自己的清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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