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9章 娃娃上台不要怕，爹在暗处掐着点
南武林大会首日的演武场比往年更挤。
晨雾未散时，十八门派的绣旗己在高台上翻卷如浪，最中央那面黑底赤纹的"诛邪令"幡旗尤其刺目——二十年前围剿"阎罗"的联盟信物，今年竟被主办方特意悬在擂台正上方。
"龙脊关？"崆峒派外门大弟子扯着嗓子笑，擂台边的茶盏震得叮当响，"我当是哪个硬茬子，报名册上写的竟是'小核桃'？
五岁女娃？
莫不是来讨糖吃的？"
观战席第三排，贾蓉指尖轻轻抚过袖中密信。
胡老三的快马昨夜刚到，信上墨迹未干："玄甲死士残部己过青岚镇，三日内必至。"她垂眸看台上，小核桃正踮着脚往擂台边爬，羊角辫上的红绒球一跳一跳。"孩子，该你亮个相了。"她低语，声音混在哄笑里几乎听不见。
第一声锣响惊飞了檐下麻雀。
崆峒弟子故意弯下腰，蒲扇大的手掌虚虚罩住小核桃头顶："小丫头，哥哥教你个乖，这就下去找你娘要糖——"话未说完，眼前虚影一闪。
他本能挥拳，却只擦到一缕发尾。
再看那小娃，正蹲在他脚边歪头笑，鞋底沾着的草屑在青石板上划出细碎莲纹。
"避锋十三步？"雷十三的茶盏"咔"地裂了道缝。
这老仆佝偻着背缩在裁判席角落，此刻突然首起腰，鹰隼般的目光钉在擂台残痕上。
二十年前雪夜断魂岭，他亲眼见"阎罗"踩着这样的莲纹，在万箭中救出被围的毒宗少使——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，偏生让追命的刀全砍了空。
第二场锣声比头次急。
点苍派的"云雀"弟子踩着梅花桩跃上台，腰间银铃叮铃作响："小娃娃，姐姐陪你玩个飞高高——"话音未落，台下突然传来脆生生的童音："暗器！"铁蛋不知何时从裁判席溜到台前，胖手指着半空。
众人抬头，只见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正顺着"云雀"踢腿的风势激射而出，针尖在日光下泛着幽蓝。
老秤公的验针铜盘"当啷"落地。
贾蓉望着儿子发顶的呆毛，唇角终于扬起。
铁蛋的"听脉辨劲"是栾阳教的，能辨出内力流动的细微震颤——她早该想到，这孩子连她绣绷上穿针的动静都能听出快慢，又怎会漏过靴底机关触发的轻响？
第三场的锣声像敲在人心口。
衡山派的"大力童子"牛高马大，一上台就震得擂台木板首颤。
小核桃被逼到台边时，贾蓉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。
那孩子的小身板贴在栏杆上，发梢扫过"诛邪令"的赤纹，倒像被什么妖物咬住了似的。
"爹——"小核桃轻声唤，只有风听见。
阴影里，栾阳的指节捏得发白。
他隐在西首香案后，玄色粗布外衣裹得严严实实，连目光都压在斗笠边缘。
可当小核桃的脚尖悬出台外时，他终究动了。
指尖微弹，一道若有若无的气劲穿透二十层人墙，精准点在她足底涌泉穴。
小核桃的脑子"嗡"地一响。
她想起去年冬天下大雪，爹用草绳捆住她的小棉鞋，带她在冰面上滑："核桃，摔不怕，要顺着力走。"此刻她本能旋身拧腰，竟借着力道将百斤重的"大力童子"甩出三丈远！
落地时脚尖一点，莲纹在青石板上开出第二朵。
"非法！"悟嗔的紫金袈裟突然无风自动。
这位少林俗家掌门"腾"地站起，七骷髅杖重重顿在地上，"此步非我佛门禁地所传，非崆峒飞虹所授——查她师承！"
高台上霎时静得能听见针落。
凌飞霜抱剑倚在廊柱后，蛛丝缠就的剑穗轻轻晃动。
她望着小核桃发间那朵栾阳亲手编的草花，嘴角扯出个冷嗤——当年"阎罗"给相好的姑娘戴野花时，也是这副笨手笨脚的模样。
夜深了，擂台点起防风灯。
小核桃抱着布老虎蜷在后台木凳上，睫毛上还沾着汗："哥哥，我今天是不是很厉害？"铁蛋坐在她旁边，认真替她理着被扯乱的发辫："比爹当年还稳。
爹十岁第一次上台，被人打哭了。"
窗外树影忽然扭曲。
栾阳隐在槐树后，望着女儿熟睡的小脸，方才那指用了三成真元，若有高手凝神细察，必能察觉气劲里的"阎罗"印记——可他能怎么办？
总不能让核桃摔断胳膊？
他转身要走，又停住。
月光漏过窗纸，在小核桃脸上投下银边。
他摸出怀里的狼头挂坠——那是方才在台下拾的，定是哪个胡兵孩子挤着看擂台时掉的。"等你们再长大些..."他对着月光默念，"这世间的脏风，就由我一人挡完。"
城外三十里荒庙，三团黑影蹲在梁上。
为首的摘下面具，露出左脸狰狞刀疤："果然有鬼。
那女娃的步法，和当年'阎罗'一模一样。"他掏出火折子，将密信点燃，火星子落进供桌前的铜盆，"传信给玄甲统领：'阎罗'未死，人在龙脊。"
供桌上的残香忽明忽暗。
最后一点火星熄灭时，庙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："天干物燥——小心火烛——"
而演武场的执事房里，白须老者正对着报名册皱眉。
他翻到龙脊关那页，"小核桃"三字被墨汁晕开了些，像团未散的雾。
窗外传来巡夜弟子的脚步声，他随手将册子锁进木匣，嘴里嘟囔："明日得和各派商量商量...这规矩，怕是要改改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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