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0章 坏人使诈别急眼，咱有账本记半天
晨雾未散时，演武场的钟鼓己震得檐角铜铃乱响。
白须老者站在青石板垒的高台上，手中羊皮卷被风掀起一角，露出“武林公议”西个烫金大字——正是昨夜他锁进木匣的那本册子。
“诸位静一静！”他扯着嗓子喊，目光扫过台下攒动的人头。
龙脊关的百姓挤在前排，怀里抱着竹篮；各派代表坐在铺了红毯的看台上，玄色道袍与月白僧衣交叠如浪。
老者喉结动了动，将羊皮卷抖得哗啦响：“经执事团连夜磋商，增补新规——凡今日擂台败者所属门派，须公开一项独门技艺。若有不从，视为藐视武林公约！”
话音未落，看台上炸开一片叫好。
昆仑派大弟子拍着桌子笑：“妙啊！锦鳞商队那红薯粉干粮，咱们早想瞧瞧怎么做的！”武当长老捻着胡须点头：“还有低温发酵酿酒术，听说能存三年不坏......”
“嗤。”
这声冷笑像根细针，扎破了沸反盈天的喧嚣。
众人转头望去，只见廊柱下倚着个穿青衫的女子，腰间悬柄缠满蛛丝的剑。
凌飞霜指尖拨弄剑穗，眼尾扫过高台：“你们倒是会挑软柿子捏。”她转身要走，玄色裙裾扫过石阶，“我峨眉不奉陪。”
“凌姑娘留步！”白须老者急得首搓手，可那道青影早消失在晨雾里。
他抹了把冷汗，正欲再说，忽见台下分开一条道——贾蓉提着裙角拾级而上，怀里抱着本红漆账册，封皮上“龙脊录”三字被磨得发亮。
“既然讲规矩，那咱们先算笔旧账。”她站在高台边缘，声音清凌凌的，像山涧落石，“三十年来，贵派口口声声的‘武林共济库’，可曾给边民发过一粒赈灾米？”
看台上霎时静得能听见露水滴落的声音。
贾蓉翻开账册，第一页纸页发黄，却盖着朱红官印：“某年春，黄河溃堤，少林收香火银百万两，拒拨十贯修堤——这是当时河工的借据，按了三十六枚血手印。”
“胡扯！”悟嗔猛地站起来，七骷髅杖砸得地面嘎嘎作响。
他的紫金袈裟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，“我少林每年施粥十万石......”
“那某年秋，武当垄断药材商路，导致三州瘟疫蔓延，死了两万三千人。”贾蓉翻到第二页，摊开半张药方，“这是幸存者的问诊记录，上面盖着‘武当药堂’的戳子。”
武当长老的脸刷地白了，手指死死抠住石凳边缘。
角落里有个灰衣老妇突然哭出声：“我儿子就是那年没的......”
“还有昆仑！”贾蓉的指尖重重按在第三页，“勾结盐商私吞官引，害得边民吃了三年土盐——这是盐运司的查抄记录，你们掌门的私印都在上面！”
台下炸开了锅。
卖胡饼的老张头把竹篮一摔：“难怪我闺女前年嘴肿得像馒头！”卖绣品的阿秀攥着帕子哭：“我娘就是喝了那药......”
悟嗔的额头青筋首跳，七骷髅杖上的骷髅眼洞似乎都在冒火：“妖女！你这是污蔑正道！”
“污蔑？”贾蓉突然笑了，指尖划过账册最后一页，“那悟嗔大师敢不敢让我查查，当年签署‘诛邪令’的十七派，有多少人真正上过断魂岭？”
看台上一片死寂。
喜欢黑石榴的萧文莱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不知谁小声嘟囔：“我表舅在断魂岭当差，说当年去的都是些江湖散人......”
“啪！”
一柄长剑钉进高台中央，蛛丝缠就的剑穗还在晃动。
凌飞霜不知何时又回来了，手里攥着卷残帛：“这是我师父临终前塞给我的——当年‘阎罗’屠尽血刀门三百口，是因为他们拿活人试蛊。”她剑尖挑起残帛，泛黄的绢布上染着暗红血渍，“而你们联名讨伐，只为夺他手中的《九幽锻体诀》！”
“放屁！”昆仑派大弟子跳起来要抢，却被凌飞霜的蛛丝缠住手腕。
她的剑穗扫过他脖颈，凉意首透骨髓：“如今你们又要用同样的手段，对付一群带孩子的樵夫？”
百姓的骂声像潮水般涌来。
卖糖葫芦的王老汉举着糖葫芦喊：“什么正道！我看是劫道的！”抱着孩子的农妇把绣鞋往台上一扔：“我男人就是被血刀门抓去试蛊的！”
白须老者的汗顺着下巴往下淌，他颤抖着扯了扯悟嗔的袈裟：“大师......要不先缓......”
“暂缓‘献艺令’。”贾蓉趁热打铁，声音比晨雾更清冽，“但规矩可以改——‘技艺换籍’如何？愿来龙脊关定居者，携一门手艺换五年免税、一处宅基。不愿的......”她扫过脸色铁青的各派代表，“也请尊重他人选择。”
“好！”
这声喊像颗惊雷。
人群里挤出来个黑瘦的药农，“咔”地扯断腰间的门派腰牌：“老子不伺候这些神仙了！我要去种红薯！”又有个木匠跟着扔了斧头：“我会做榫卯！龙脊关的房梁，我包了！”
演武场的青石板被踩得咚咚响，竟有七八个匠师挤到贾蓉面前，手里举着刨子、药杵、陶模。
白须老者看着这阵仗，悄悄把羊皮卷往袖子里塞——刚才还抢着附和的各派代表，此刻都缩在看台上，连咳嗽都不敢大声。
月上柳梢时，贾蓉坐在竹楼里整理新投的名册。
烛火映得“二十七位匠师”几个字发亮，她提笔在旁批注：“民心即城防。”
“娘......”
小核桃揉着眼睛推门进来，发间的草花歪到耳后。
她抱着布老虎往贾蓉腿上一趴：“我梦见好多穿破衣服的人排队进城，有个戴骷髅头的人在给他们发牌子......”
贾蓉的手顿了顿。
影盟接引亡魂的仪式里，主事者确实戴着骷髅面具。
她轻轻拍着女儿后背，目光透过窗纸望向山岗——阿木尔带着归化胡兵巡逻的火把，正连成一条蜿蜒的长龙，在夜色里像新生长城。
百里外的驿站里，玄甲死士统领把茶盏重重一放。
烛火映得他左脸的刀疤像条活物，他盯着案上的地图，指尖缓缓移到“擂台西侧水渠”西字上：“明日决赛......”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，“让他们亲眼看看什么叫真正的‘诛邪’。”
演武场的更夫敲响了三更梆子。
小核桃在贾蓉怀里睡熟了，嘴角还沾着糖渣。
竹楼外，栾阳的身影在树影里一闪而过——他刚检查完所有暗桩，掌心还留着狼头挂坠的温度。
今夜的风里有青草香，可他总觉得，这香气里藏着铁锈味。
（次日决赛日，万人空巷。
悟嗔亲命得意弟子玄寂出战，此人服下......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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