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4章 爹爹的刀,这次是为了护家
炊烟刚爬上屋檐时,栾阳己蹲在灶前添柴。
陶锅里的米浆正咕嘟冒泡,混着红枣甜香漫出来,小核桃趴在木凳上,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背上看爹爹添柴。
她的小绣鞋尖还沾着昨夜的雪,此刻正随着脚尖晃呀晃,扫过青石板上一道浅浅的刀痕——那是铁蛋上个月练刀时劈出来的,爹爹没怪他,只说“好小子,力道有了,准头再练练”。
“爹,手腕不疼了?”小核桃忽然伸手,软乎乎的手指攥住栾阳的手腕。
他的脉门处还留着心核破体时的淡红印子,像片薄花瓣。
“不疼。”栾阳把她凉丝丝的手裹进掌心焐着,另一只手用木勺搅了搅粥锅,“你昨儿不是说爹的手比火盆暖?”
小核桃扁了扁嘴,发顶的小揪揪跟着晃:“可我还是梦见地宫有人叫你。”她声音越来越小,“像好多人挤在石头缝里喊‘阎罗’,喊得我心口发闷。”
铁蛋抱着铜铃铛凑过来,铃铛穗子扫过妹妹发梢:“那是旧因果。”他才五岁,说话却像个小大人,“我昨夜用铃铛震过屋梁,没阴祟敢近咱们院子。”
栾阳停下搅粥的手,目光落在女儿泛青的眼下。
这孩子打小能梦通幽冥,他早该想到,心核破体时震碎的七万缕执念,会像乱线团似的缠上她的梦。
他屈指轻弹女儿额头:“那是过去的声音。”声音放得很软,像揉碎的月光,“现在爹听得清,也能让它闭嘴。”
话音未落,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拍门声。
“栾大哥!栾大哥!”是村东头的牛二,声音带着哭腔,“龙脊河出事了!上游水色发绿,我家狗蛋喝了两口,现在吐得首抽抽!”
陶勺“当啷”掉进粥锅。
贾蓉从里屋出来时,正看见栾阳弯腰给小核桃系好围兜,动作稳得像山:“带孩子们去后屋,把昨儿晒的竹沥水备好。”他转头看向贾蓉,眼底翻涌着暗潮,“你查源头,我去看情况。”
贾蓉点头,指尖己摸上腰间的银鱼佩——那是她商队暗网的信物。
她掠过廊下时,顺手扯下挂着的粗布围裙系上,像个普通农妇,可眼底的光比刀锋还利:“铁蛋,跟我去药庐取验毒丹;小核桃,替娘把案几上的黄绢包拿来。”
小核桃应了声,蹬着小短腿跑向里屋。
铁蛋拽住贾蓉的衣袖,铃铛轻响:“毒素扩散有节奏。”他仰起脸,黑葡萄似的眼睛亮得惊人,“他们不是急着杀人,是想慢慢毁根,逼咱们求援。”
贾蓉蹲下来与他平视,嘴角扬起半分笑:“好儿子,这就去把你说的‘扩散节奏’记下来。”
院外的牛二还在跺脚:“栾大哥,我背狗蛋在村口等你!”
栾阳抄起门后那把砍柴刀——刀鞘裹着粗麻,刀柄缠满布条,像极了普通樵夫的家什。
他摸了摸刀身,指腹擦过一道新刻的虎纹,那是小核桃用炭笔描的,他连夜用小刀刻了上去。
“走。”他对牛二说,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铁。
龙脊河边围了一圈人。
狗蛋蜷在牛二怀里,小脸青得像发霉的菜叶,嘴角挂着白沫。
有妇人抱着同样呕吐的孩子哭嚎,几个汉子挽着裤脚往上游走,才走两步就踉跄着栽进水里,挣扎时溅起的水花泛着诡异的绿。
栾阳蹲下身,指尖点在狗蛋喉间。
毒素顺着经脉往上窜,是蚀骨散——他在江湖时见过,毒贩用这东西毁人根基,中者若拖过七日,便连喘气都要费半条命。
“都退开。”他声音不大,却像根钢钉钉进人耳朵。
众人下意识后退,他反手抽出砍柴刀,刀鞘“啪”地砸在河岸,“去把我家后院的青竹取来,要带节的;贾娘子那边有验毒丹,一人一颗,含在舌下。”
人群里有人喊:“栾大哥,这水是不是中邪了?”
“不是邪。”贾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她己换了身靛青布裙,发间插着根木簪,手里抱着个漆盒,“是有人投毒。”她掀开漆盒,露出整整齐齐码着的白玉瓶,“这是解蚀骨散的药,按我教的法子煎,连喝三日。”
人群霎时炸了。
“投毒?”“谁这么狠?”“是不是前儿路过的商队?”
贾蓉提高声音:“各位叔伯婶子,信我便拿药,不信便跟我去看——”她指向河上游,“我让商队的人沿河岸查了,毒是从上游三十里的老鸦滩来的。”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人群里几个缩着脖子的,“漕帮余孽,被人收买了。”
“漕帮?”有老人倒抽冷气,“那不是被官府剿了的……”
“幕后是谁?”栾阳突然开口。
他还半蹲着,视线却像两把刀,钉在人群最暗处。
贾蓉从袖中摸出张皱巴巴的纸,是商队暗线刚送来的密报:“皇子府。”她一字一顿,“有人拿五千两银票,买漕帮毁咱们的水源。”
河岸霎时静得能听见水流声。
铁蛋不知何时站到贾蓉脚边,手里的铜铃铛轻轻摇晃。
“毒素每夜子时加重。”他说,声音清亮得像山泉,“他们算准了咱们要救人,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带崽种田的战神爹爹 要请大夫,要花银子——等咱们撑不住,就该去求皇子府‘帮忙’了。”
“算盘打得响。”栾阳慢慢站起身,砍柴刀在掌心转了个花。
刀鞘上的麻布条被他捏得发皱,“但他们漏了件事。”
“什么?”贾蓉问。
“我家的粥,还没喝完。”栾阳笑了,眼角的细纹里淬着冰,“雷老,跟我去上游。”
雷十三从人群里走出来。
这老仆背有点驼,手里总端着个茶碗,此刻茶碗里却沉着枚淬毒的银针。
“主子。”他应了声,声音像破风箱,“老奴这把骨头,还能砍两个。”
月上中天时,溶洞里的制毒作坊还亮着灯。
栾阳贴着岩壁,听着里面的骂声:“奶奶的,那栾阳就是个普通樵夫,怎么咱们的毒他说解就解?”另一个声音阴恻恻的:“听说他媳妇是相府出来的,鬼点子多……”
雷十三的银针擦着他耳畔飞过,“叮”地钉在洞门的铜环上。
里面的动静戛然而止。
“出来。”栾阳的声音像块冰砸进井里。
七个持刀的汉子冲出来,刀光映着月光,却在看清他面容时抖成筛子——他们虽没见过“阎罗”,却听过江湖传闻:那是个杀人时眼尾泛红的煞星,此刻栾阳的眼尾正泛着淡红,像被血浸过的珊瑚。
“废了他们的手。”栾阳说,“留口气。”
雷十三的毒针旋着飞出去,精准扎在每个汉子的腕骨间。
他们惨叫着跪下来,刀“当啷”掉了一地。
栾阳走进溶洞,看了眼石台上的毒罐。
蚀骨散的粉末泛着青黑,他伸手一捏,粉末簌簌从指缝漏下。
“谁让你们来的?”他问。
“皇子府……”带头的汉子抖得像筛糠,“三皇子的人,说只要毁了龙脊河,赏我们黄金百两……”
栾阳没再问。
他抽出砍柴刀,刀身映出他泛红的眼尾。
“犯我家者。”他说,举刀劈向洞壁,银焰裹着刀光窜出去,在岩壁上烙下一行字,“毒必反噬。”
火焰入石三分,滋滋作响。
那行字泛着幽蓝的光,像活过来的符,“你们回去告诉三皇子。”他转身,刀鞘拍在带头汉子后颈,“就说,阎罗的刀,从前砍江湖,现在……”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毒罐,捏碎在掌心,“砍砸我家锅的人。”
次日清晨,龙脊河的水退了绿色。
贾蓉站在河边的老槐树下,手里举着块刻满小字的木牌:“从今日起,每十里设验毒碑。”她扬了扬手中的账本,封皮上画着只萤火虫,“这是‘萤火账本’,每处水源的流向、验毒结果都记在上头,谁要动歪心思——”她看向人群里几个缩着脖子的,“账本会说话。”
百姓们欢呼起来。
有妇人抱着好了的孩子挤到前面:“贾娘子,这验毒碑能刻我家小子名字不?他说要当护水小英雄!”
贾蓉笑着应下,余光瞥见小核桃拽她衣袖。
“娘。”小核桃仰起脸,眼睛亮得像星子,“地下铁门……不响了。”
贾蓉心里一震。
她知道小核桃说的“地下铁门”,是栾阳心核里锁着的七万执念。
昨夜她替孩子们掖被时,听见小核桃说梦话:“铁门在哭,爹爹在笑。”
此刻,小核桃的手指指向栾阳。
他正蹲在河边,帮几个孩子洗竹篓,阳光落在他发梢,把那道淡红的印子照得像朵花。
深夜,栾阳坐在屋顶。
月亮像枚银锭,挂在东山尖上。
他怀里抱着那把砍柴刀,刀鞘上的虎纹被他摸得发亮。
身后传来脚步声,是贾蓉,端着盏热茶。
“在等他们再来?”她问。
栾阳摇头,指腹擦过刀身:“我在想,既然他们不愿我们安宁……”他顿了顿,从袖中滑出枚铜牌,月光下,牌面映出个新刻的“攻”字,“那就别怪我把战火,烧回他们炕上。”
贾蓉在他身边坐下,茶雾漫过两人之间:“这是飞羽卫的令牌。”她认出那铜牌,“你什么时候……”
“今早。”栾阳说,“雷老在溶洞里找到的。三皇子的人,身上带着这个。”他把铜牌放在膝头,“我让人送了信去京城——该清的旧账,也该算了。”
皇宫深处,龙案上的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。
皇帝捏着密报的手青筋凸起,“影狱”两个字被他捏得发皱。
他猛地摔碎茶盏,瓷片溅在徐怀恩脚边:“传朕密旨,召崔九幽入宫。”他盯着窗外的夜色,嘴角扯出个冷笑,“阎罗要攻,朕便陪他攻——看是他的刀快,还是朕的网密。”
夜风卷残云,屋檐瓦片簌簌震落。
贾蓉刚为小核桃掖好被角,就听见窗外传来细不可闻的鸟鸣——那是商队暗网的联络信号。
她替小核桃把被角再掖紧些,目光扫过床头的铜铃铛,又落在窗台上那株新开的腊梅上。
腊梅枝颤了颤,像在应和远处的风声。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M61I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: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: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