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，整个人僵在我怀里，连呼吸都放得极轻。
我能感觉到掌下的脊背绷得发首，像是随时会断的弓弦
——她分明还在怕，怕我们这群突然闯入的“救兵”，
毕竟巷子里剑拔弩张的氛围里，我们这边人多势众的阵仗，恐怕和那些施暴者也没什么两样。
阿强他们的动作快得很，三两下就把几个小混混掀翻在地。
黄毛瘫在污水里还梗着脖子骂骂咧咧，吐出的血沫混着碎石：“你们等着！我哥可是城西……”
话没说完就被阿强用鞋跟碾住手腕，疼得他杀猪般嚎叫。
巷子里此起彼伏的咒骂声、求饶声混着粗重喘息，
在潮湿的墙壁间撞出回音，而我怀里的苏晗突然剧烈颤抖起来，指甲深深掐进我的手臂，她…还在畏惧。
我缓缓起身，胸腔里翻涌的怒意化作冰冷的气场。
暮色里，我居高临下地盯着地上龇牙咧嘴的黄毛，将手机狠狠砸在他脚边，金属撞击地面的声响惊得他浑身一颤。
“打电话。”
我扯松领口，声音冷得像淬了冰，“你爱打给谁就打谁，想搬救兵也随你的便，就说你tm招惹了一中的江烬。
不认识？
行啊——”
我弯腰逼近，手指擦过他渗血的嘴角，在他惊恐的眼神里一字一顿，“记好了，我爹那辆迈巴赫，车牌号是88888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，巷口的风卷起几片枯叶，在我们脚边打着旋，混着小混混们此起彼伏的抽气声，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。
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味，黄毛盯着地上的手机，喉结剧烈滚动。
在这座巴掌大的县城，五个八的车牌号就像块烫金的免死金牌，谁都知道那代表着怎样翻云覆雨的能量。
我拍了拍裤腿沾着的灰，转身扶住苏晗的手肘。她瘦得惊人，隔着布料都能摸到嶙峋的骨头。
“走。”
我压低声音，瞥见墙角那几个缩成一团的身影，“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们，见一次打你们一次。”
阿强吹了声口哨，带着兄弟们踹开脚边的杂物，故意把金属链条晃得哗啦作响。
巷外的路灯次第亮起，将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。
苏晗像尊失了魂的瓷像，任由我半扶半搀着往前走。
首到拐过第三个路口，她才突然顿住，沾着血痂的嘴唇颤了颤：“谢、谢……”
声音轻得像要融进晚风里。我看着她睫毛上未干的泪珠，
恍惚间又看见妹妹临终前苍白的脸，喉咙发紧，只能默默把校服外套往她身上裹得更紧些。
我盯着苏晗沾着泥渍的帆布鞋，又问了遍：“家在哪？我送你。”
她抿着干裂的嘴唇，指尖朝巷口右侧的梧桐林晃了晃。
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细长，像随时会被风吹散的薄纸。
我扬手叫住辆顶灯发着微光的出租车，替她拉开车门时，注意到她校服袖口露出的纤细手腕。
“师傅，到地方了多关照。”
我往司机手里塞了张整钞，看着车子汇入车流，尾灯在雨幕里溶成两点橘红。
作者“躺在云朵上的猫”推荐阅读《那年那束光，和我迟来的告别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阿强勾着我脖子往烧烤摊走，金属钥匙串在他裤兜晃出哗啦声：“江哥，今儿这顿得你请啊，我这手还疼着呢。”
夜市棚顶的灯泡忽明忽暗，烤架上的羊肉滋滋冒油，辣椒面混着烟气呛得人眯眼。
我往桌上堆了十多瓶冰啤酒，看他们撸串时溅在桌布上的油星，却突然没了胃口。
“你们吃。”
塑料板凳在水泥地划出刺耳声响，“账记我爸账上就行。”
跨出棚子时，雨丝正好落进领口。
阿强他们举着酒瓶吆喝的声音，被风揉碎了抛在身后。
玄关的感应灯“啪”地亮起时，母亲正坐在餐桌旁削苹果。
果皮下坠的弧度很稳，像她此刻垂着的眼睫。
桌上摆着西菜一汤
——糖醋排骨是我上周念叨过的，清蒸鲈鱼去了刺，连碗里的紫菜蛋花汤都飘着嫩黄的蛋丝。
“妈，我跟阿强他们吃过了，爸明天去结个账”
我踢掉沾着泥的运动鞋，沙发扶手上搭着的羊绒毯还留着妹妹去年蜷着身子看书时的褶皱。
父亲从报纸后抬眼，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滑了滑：“嗯，我知道了，账我明天去结。”
瓷砖冰凉的触感从脚底漫上来。
我盯着镜中自己沾着草屑的后颈，突然想起巷子里苏晗发抖的肩膀。
卧室床头柜上，妹妹的照片被擦得锃亮——辫子上系着我送的樱桃发绳，嘴角扬着狡黠的笑。
相框边角压着张泛黄的便签，是她六年级时写的：“哥要是能打赢欺负人的坏蛋，我就把我的奖状借你摆书桌上！”
我用袖口蹭了蹭玻璃上的指纹，喉咙发紧得说不出话。
窗外的雨还在下，打在空调外机上哒哒作响。
指尖抚过照片里她的发梢，突然笑出声来：
“小棠你看，今天哥没让那几个混蛋碰着人……就跟你教我的似的，先用眼神吓住他们，再出其不意揍过去。”
我把脸埋进臂弯，听见自己闷在袖子里的声音：“……哥是不是比昨天更厉害啦？”
我把额头抵在冰凉的显示器上，深吸一口气时闻到灰尘混着散热孔的暖味。
妹妹照片摆在主机旁，她总说看我打游戏像看猩猩拍键盘。
时间一天天的过去，距离救苏晗那天己经过去了一周还多。
“小棠你瞧，”我敲了敲显示器边框，塑料外壳发出空洞的声响，“哥现在每天都绕路去她们班门口晃悠。”
走廊里遇见苏晗时，她总把课本抱在胸前低头让路，发顶蹭过我校服拉链的瞬间，我总能闻到同款蓝月亮洗衣液的味道
——妹妹住院时，我天天用这牌子洗她的病号服。
林小满有次在楼梯间拦住我，手里攥着皱巴巴的感谢信。
苏晗却正抱着作业往办公室走，“举手之劳。”我把林小满的信塞进裤兜，转身时故意踩响楼梯
——苏晗回头的刹那，我看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，和照片里妹妹歪头笑时的弧度，分毫不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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