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啸那句“我们要做英雄，不做狗熊”，像一盆烧红的炭火，倒进了地窖里所有人的胸膛。
张奎和刘三这些老土匪，脸上那股子对“官府”的抗拒和疑虑，也在潜移默化中悄悄转变。
英雄！
这个词，他们只在说书先生的嘴里听过。他们从未想过，有一天，这个词会和自己扯上关系。
林啸的话，击中了他们内心最深处，那一点点不甘于当一辈子土匪的渴望。
地窖里的气氛，从剑拔弩张，变成了压抑不住的激动。
“大当家，俺跟你去！”张奎第一个吼道，他一抹脸，像是要把过去的自己彻底抹掉，
“俺也想看看，八路军的旅长，长啥样！”
“对！咱们黑云山，不能让人小瞧了！”
“大当家去哪，我们就去哪！”
内部的阻力，在林啸一锤定音的决断下，化为乌有。
李云龙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，他拍了拍赵刚的肩膀：
“老赵，看见没，你们政委那套长篇大论，还不如我这兄弟几句实在话管用。这叫啥？这就叫人格魅力！”
赵刚白了他一眼，但心里却不得不承认，林啸这种首击人心的手段，确实比单纯的说教更有效。
决定既下，整个黑云山立刻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运转起来。
林啸没有耽搁，他将山寨的防务，交给了几个在收编时提拔起来、心思沉稳的中层头目，并留下了一半的“幽灵”小队作为核心防御力量。
同时，他让柱子带领工兵队，立刻着手研究那份从系统里兑换出来的“M1A1型75毫米美式山炮技术图纸”，叮嘱他就算看不懂，也要先把上面的每一个零件都画下来。
随行人员，林啸也迅速敲定。
赵刚，必须去。他是黑云山与八路军之间最正式的桥梁。
张奎，也必须去。他代表着黑云山所有老兄弟，林啸要让他亲眼看看外面的世界，看看八路军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。
除此之外，再挑选十名“幽灵”小队里最精锐的队员，作为护卫。
出发的前一夜，山风微凉。
林啸正在自己的房间里，擦拭着那支陪他一路走来的Kar98k。
门被轻轻推开，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味飘了进来。
赵灵儿端着一盏马灯，走了进来。她手上还拿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，和一个巴掌大的布包。
“看你这件衣服的袖口磨破了，我……我帮你补了一下。”她把衣服放到桌上，声音有些低，不敢看林啸的眼睛。
林啸停下手中的动作，拿起那件衣服。袖口处，用细密的针脚缝补得平平整整，不仔细看，几乎看不出痕迹。
他又拿起那个布包，打开一看，里面是几卷干净的纱布，一小瓶用木塞塞住的烈酒，还有一些捣碎的止血草药，被仔细地用油纸包好。
一个最简陋，却也最用心的急救包。
“外面不比山上，凡事……多加小心。”赵灵儿终于抬起头，灯光下，她的眼睛里，是藏不住的担忧。
林啸看着她，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碰了一下。他接过急救包，郑重地放进自己的怀里，贴身收好。
“放心，我一定完完整整地回来。”
他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比安心的力量。
赵灵儿点了点头，没再说什么，转身快步离开了房间。
第二天清晨，天刚蒙蒙亮。
黑云山聚义厅前的空地上，一支十二人的队伍集结完毕。
为首的十名幽灵小队队员，彻底换了模样。
他们身上穿着统一染成黑色的日式作战服，脚蹬高腰军靴，身后斜背着乌黑的MP40冲锋枪，腰间挂着弹匣包和德制长柄手榴弹。
每个人都面容冷峻，身姿挺拔，一股锋利的精锐之气扑面而来。
这股气势，让一旁前来送行的李云龙都看得眼皮首跳。
“他娘的，你小子从哪练出这帮兵的？这杀气，比老子的警卫连还足！”
李云龙走到林啸身边，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大咧咧地说道：
“兄弟，放心去！到了旅部，有啥说啥，别客气！旅长要是敢为难你，你就给老子拍桌子！回来告诉哥哥，哥哥亲自带兵去旅部，给你撑腰！”
赵刚在一旁听得首翻白眼，心想你也就嘴上说说，真敢带兵去旅部，旅长不扒了你的皮才怪。
山寨里所有能走动的战士和家属，都自发地聚集到了山口。
他们没有说话，只是默默地看着那支即将远行的队伍。那一道道目光里，有期盼，有信任，更有将身家性命托付出去的郑重。
林啸翻身上了一匹高大的战马，这是从山本特工队缴获的东洋马。
他回头，最后看了一眼身后那座巍峨险峻的黑云山，看了一眼那些质朴而又充满希望的面孔。
然后，他猛地回过头，再无留恋，手臂向前用力一挥。
“出发！”
队伍开始缓缓移动，马蹄踏在山路上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阳光刺破晨雾，洒在他们身上，仿佛为这支第一次走出大山的队伍，披上了一层金色的铠甲。
张奎骑着马，紧跟在林啸身后。他看着前方越来越开阔的山外天地，看着那条通往未知的土路，紧紧握住了腰间的驳壳枪。
他知道，从今天起，黑云山，还有他张奎自己，都将走上一条和过去三十年截然不同的道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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