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气一天天凉快下来，地里的庄稼也渐渐黄了。
秋收是一年中最忙也是最关键的时候，整个红星大队都动员起来，空气里弥漫着紧张和期待。
林枫和苏婉清自然也投入了繁重的劳动。
天不亮就要下地，割稻子、捆稻捆，一天下来，腰都快首不起来。
但即便如此，晚上回到小院，两人还是会雷打不动地抽出时间学习。
油灯下，林枫揉着发酸的手腕，看着对面同样疲惫却坚持演算数学题的苏婉清，心里又是心疼又是佩服。
“婉清，要不今晚早点休息？累了一天了。”林枫轻声劝道。
苏婉清抬起头，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，摇摇头：“不行，落下就赶不上了。我觉得最近数学有点开窍了，得多做几道题巩固一下。”
她眼神里的执着，让林枫把后面劝解的话咽了回去。
他知道，高考是婉清改变命运、证明自己的唯一机会，她比任何人都珍惜。
“那行，我陪你。不过咱别太晚，明天还得起早。”林枫拿起那本手写提纲，继续给她讲解难点。
他心里有数，离正式消息公布还有一段时间，体力是关键，不能把身体熬垮了。
秋收期间，知青点的矛盾似乎暂时被繁重的劳动压了下去。
大家都累得没力气嚼舌根了。
刘艳也累得够呛，但她心里的那点坏水可没闲着。
她发现林枫和苏婉清即使这么累，晚上依然亮着灯，心里更加确定他们是在为高考做准备。
她嫉妒得发狂。
凭什么他们能有机会飞走？自己就得在这土坷垃里刨食？
她得想办法搞破坏。
硬的不行，得来点阴的。
她注意到，林枫有时候会利用中午休息的短暂时间，跑去公社或者附近转转，说是去买点东西或者办事。
刘艳猜测，他肯定是去搞复习资料或者打听消息了。
她决定偷偷跟着，看看能不能抓到什么把柄。
这天中午，吃完带来的干粮，大家伙儿都在田埂树荫下打盹。
林枫跟苏婉清低声说了几句，就起身朝着公社方向走去。
刘艳眯着眼，假装睡觉，等林枫走远了一段，她才悄悄爬起来，猫着腰跟了上去。
林枫确实有事。
他前几天去公社，偶然听人说起过几天公社旁边的岔路沟屯有个小集市，附近村民会拿些山货、鸡蛋什么的去换点零钱。
他想着去看看，能不能淘换点好吃的给婉清补补身体，秋收太耗人了。
另外，他隐约记得，这种民间自发的小集市，有时候也会有些意想不到的东西流通。
他脚步轻快，没多久就到了岔路沟屯。
果然，村头一片空地上，稀稀拉拉摆着些摊子，多是些农产品，也有几个卖针头线脑、旧衣服的。
林枫慢慢逛着，买了十几个鸡蛋，又称了两斤品相不错的干蘑菇。
这时，他的目光被一个蹲在角落的老农吸引住了。
老农面前铺着一块破布，上面摆着几件锈迹斑斑的旧铜器，还有一个看起来脏兮兮的笔筒，像是玉的，但蒙着厚厚的污垢，看不清成色。
林枫心里一动，走了过去。
他蹲下身，随手拿起一个铜烟袋锅看了看，又放下。
“老伯，这东西咋卖？”
老农抬起浑浊的眼睛，有气无力地说：“给个块儿八毛的就拿走，换点盐钱。”
林枫点点头，又看似随意地拿起那个脏兮兮的笔筒，掂了掂，手感温润。
他不动声色地调动起前世积累的那点古玩知识，仔细观察笔筒的造型和露出的零星玉质。
虽然脏，但工艺古朴，玉质看起来不像寻常石头。
他心里有了七八分把握，这很可能是个老物件，价值不菲。
“老伯，这笔筒看着挺沉，啥石头做的？”林枫故作不懂地问。
“唉，谁知道呢，祖上传下来的，没啥用，占地方。”老农摆摆手，“你要喜欢，连这几个铜家伙，一共给两块钱拿走。”
林枫心里乐开了花，但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：“两块钱啊……有点贵了，我就看着这笔筒怪结实，能当个锤子用。一块五行不行？”
老农想了想，似乎嫌麻烦，点点头：“行吧行吧，拿走。”
林枫爽快地掏出一块五毛钱，把笔筒和那几个破铜器一起用破布包好，塞进了自己带来的布兜里。
整个过程，他都表现得很自然，就像一个贪图便宜买破烂的普通青年。
然而，这一切，都被躲在远处柴火垛后面的刘艳看了个清清楚楚。
刘艳心里嗤笑一声。
这个林枫，真是穷疯了，花钱买一堆破铜烂铁和个脏了吧唧的破石头筒子？
还当个宝似的！
看来他也没什么大本事，就会捡破烂。
这倒是个不错的把柄！
可以跟人说他林枫不务正业，倒买倒卖，搞资本主义尾巴那一套！
刘艳觉得自己抓住了林枫的小辫子，心满意足地悄悄溜了回去，准备找机会再散播点谣言。
林枫背着布兜，心情愉悦地往回走。
他当然不知道刘艳跟踪了他，但他习惯性地谨慎。
走到半路一个没人的地方，他意念一动，迅速将那个玉笔筒转移进了空间，只留下那几个不值钱的铜器在布兜里。
这宝贝得藏好，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清理。
回到地里，下午的劳动继续。
刘艳看着林枫把那包“破烂”随手放在田埂上，心里更是鄙夷。
休息的时候，她故意凑到孙晓梅身边，努努嘴指向林枫那个布兜：“瞧见没？林枫中午跑去岔路沟，花钱买了一堆破烂回来。真是有钱没处花了，还不如买点吃的实在。”
孙晓梅看了一眼，也没在意：“可能人家有用处吧。”
刘艳哼了一声：“有啥用？我看就是心思没放在正地方！咱们累死累活挣工分，他倒好，跑去搞这些歪门邪道。”
她这话声音不大不小，刚好能让附近几个知青听到。
有人好奇地看了看林枫的布兜，但也没说什么。
林枫听到了，只当是耳旁风。
他心里冷笑，燕雀安知鸿鹄之志。
晚上，回到小院，林枫把鸡蛋和蘑菇拿出来，苏婉清很高兴。
“今天改善伙食！我给你炒个蘑菇鸡蛋！”
林枫笑着把布兜里的几个铜器拿出来，随手放在墙角：“顺便在集市上买的，便宜，看着还有点古意，留着玩儿。”
苏婉清看了一眼，没多想，她的心思都在好吃的和复习上。
“行，你放着吧。我先去做饭。”
吃过晚饭，两人继续学习。
林枫看着专注的苏婉清，心里盘算着。
秋收快结束了，高考的消息也越来越近。
得想办法，让复习更系统一些。
也许，该去一趟县里了。
县里的新华书店，或者图书馆，应该能有更多的信息。
而且，他空间里那枚“放光芒”邮票，还有这个新得的玉笔筒，也得找机会探探路，了解一下现在的行情。
当然，这一切都要在绝对安全和低调的前提下进行。
夜色渐深，小院里飘出饭菜的香味和低低的讲题声。
而关于林枫“买破烂”的闲话，就像秋风吹过田野，掀起一点点微尘，却丝毫无法动摇扎根在泥土里的禾苗。
真正的收获，往往隐藏在不起眼的角落，等待着识货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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