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西点十八分,特殊病区的走廊里还飘着消毒水和昨晚没散干净的镇静剂味道。我攥着激光测距仪站在走廊入口,指尖能摸到仪器外壳上凝的薄霜 —— 这玩意儿是昨天刚从检验科借的,精度到毫米级,按理说不该出问题。
“再测一次。” 我对着对讲机低声说,另一只手按亮走廊顶灯。冷白色的光线下,两侧的病房门像一排闭着的眼睛,编号从 001 到 012,昨天我还数着门间距核对过,每扇门之间正好 1.5 米,整个走廊从入口到尽头的安全出口,标准长度 28.6 米。
激光束在尽头的安全出口标识上打了个红点,测距仪的屏幕跳了跳,数字定格在 29.9 米。
我盯着那个数字愣了三秒,又按了次测量键。这次屏幕闪了两下,29.9 米,小数点后第二位纹丝不动。
“程医生?数对了吗?” 对讲机里传来保安队长老周的声音,带着刚被叫醒的沙哑,“昨天不还 28 米多么,怎么可能一夜长一米多?是不是仪器坏了?”
我没接话,蹲下身看地面的瓷砖。特殊病区的瓷砖是防滑款,边缘有细微的纹路,昨天我检查 003 号病房门口的地砖时,还特意记了位置 —— 第三排瓷砖的右上角有个细小的裂痕,正好对着 003 病房的门把手。现在我盯着那处裂痕,手指顺着瓷砖缝摸过去,却发现裂痕的位置比记忆里偏了近十厘米,而且瓷砖缝里沾着点淡褐色的黏腻物,像干了的血,又比血更滑。
“老周,张哥呢?” 我站起身,攥着测距仪往走廊深处走,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撞出回音,显得格外响,“昨晚是他值夜班吧,特殊病区这段他巡逻了几次?”
张哥是夜班保安张建军,在这干了五年,平时话不多,但巡逻特别仔细,连病房门把手上的指纹都会每天擦。昨天我下班时还跟他打过招呼,他手里攥着个旧卷尺,说 “最近总觉得这墙不对劲,得量量”,当时我以为他是闲的,没当回事。
对讲机里沉默了几秒,老周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:“程医生,你没见着张哥?他今早没交班,手机也打不通,我正到处找呢。”
我心里 “咯噔” 一下,脚步停在走廊中间。这时候才注意到,走廊两侧的墙壁好像比平时更 “厚” 了点 —— 之前伸手能摸到墙壁上的消防栓箱边缘,现在得往前探半只手才行。我伸手贴在墙上,指尖传来的不是瓷砖该有的凉硬,而是一种温温的、带着点弹性的触感,像按在人的皮肤上,甚至能感觉到极其细微的震动,顺着指尖往手腕传。
“老周,调特殊病区昨晚的监控,尤其是凌晨一点到三点这段,张哥的巡逻路线。” 我掏出手机,打开相册里存的林小满昨天画的《白塔剖面图》,画里特殊病区的走廊旁边标了行小字:“今日延长 1.47 米”。当时我以为是孩子的胡话,现在再看,那数字跟我实测的 1.3 米差得不多,只是小数点后一位的区别。
“监控调了,程医生,有点怪。” 老周的声音透着慌,“你现在在哪?我让技术科把画面发你手机上。”
我走到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,手刚碰到门把手,就听见身后传来 “咔嗒” 一声轻响,像瓷砖互相挤压的声音。回头时,却没看见任何异常,只是刚才站过的地方,瓷砖缝里的淡褐色黏腻物好像又多了点,顺着缝隙慢慢渗出来,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。
手机 “叮” 地响了一声,是技术科发的监控片段。我点开视频,画面里是凌晨两点零三分的特殊病区走廊,张哥穿着保安服,手里攥着他那把旧卷尺,正蹲在走廊中间量墙。他的动作很奇怪,不是量宽度,而是把卷尺的一端贴在墙上,另一端往自己胸口拉,眼睛盯着卷尺上的数字,嘴唇动得很快,像是在数什么。
视频没有声音,但我能看见张哥的表情越来越紧张,手开始发抖,卷尺从墙上滑下来好几次。大概过了两分钟,他突然站起来,把耳朵贴在墙上,头一点一点的,像是在听什么。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,飞快地写着什么,写完后又对着墙说了句什么,转身往走廊尽头走 —— 也就是我现在站的位置。
画面里,张哥走到安全出口门前,手刚碰到门把手,突然停下了。他慢慢转过身,眼睛首勾勾地盯着镜头,嘴角往上扯,像是在笑,但脸色白得吓人。然后他抬起手,对着镜头比了个 “嘘” 的手势,转身推开安全出口的门走了进去。
门关上的瞬间,监控画面突然开始雪花,屏幕上出现一道道红色的纹路,像血管一样在雪花里游走。几秒钟后,画面恢复正常,但安全出口门前空荡荡的,再也没看见张哥出来。
“技术科说,三点以后的监控数据损坏了,就只剩这段。” 老周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,“张哥进去的那扇安全出口门,平时是锁死的,钥匙只有我这有,他不可能打开啊。”
我推了推安全出口的门,确实锁得很紧,门把手转不动。低头看门锁,是那种老式的挂锁,锁身有点锈,锁扣上没有新鲜的划痕,不像是被撬过的样子。那张哥是怎么进去的?
我蹲下身,盯着门锁下方的地面。瓷砖缝里的黏腻物在这里更明显,甚至聚成了一小滩,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荧光,跟底 1 章里喷出来的荧光孢子颜色有点像。我用指尖沾了一点,黏腻的触感像稀释后的胶水,闻起来有股淡淡的铁锈味 —— 跟之前消防通道里闻到的味道一样。
“程医生,你那边有啥发现没?” 老周的声音带着急,“刚才护士站说,003 号患者醒了,一首在喊‘墙在长,把张叔叔吞了’,你要不要去看看?”
林小满的话让我心里一紧。我站起身,往 003 病房走,脚步比刚才更轻了些。走廊里的灯光好像比刚才暗了点,两侧的病房门把手上,不知什么时候凝了一层薄霜,跟我手里的测距仪外壳上的一样。
路过 005 病房时,里面传来患者的呓语:“别长了…… 再长就没路走了……” 我停下脚步,透过门上的观察窗往里看,患者蜷缩在病床上,头埋在被子里,身体一首在抖。
走到 003 病房门口,九宫格乾坤说: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!护士正站在床边,手里拿着镇静剂注射器。林小满坐在床上,怀里抱着他的素描本,看见我进来,立刻把本子举起来:“程医生,你看!”
素描本上画的是刚才那条走廊,只是画面里的走廊比现实中长得多,尽头的安全出口门变成了一张张开的嘴,里面满是尖牙,张哥的身影正一半在门里一半在门外,像是被往里面拖。画的角落标着一行字:“延长速度 1.3 米 / 天,明天还会长。”
“墙在吞人吗?” 我接过素描本,指尖碰到纸页时,感觉纸有点潮,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。
林小满点点头,眼睛盯着门口的方向,声音发颤:“墙里面有东西在动,昨天晚上我听见它在‘咕咚咕咚’地跳,跟心脏一样。张叔叔去量墙的时候,我听见墙说‘又来一个’……”
护士在旁边皱了皱眉:“程医生,这孩子昨天也说过类似的话,是不是病情加重了?要不要加剂量?”
我摇摇头,把素描本还给林小满:“先不用,再观察观察。” 我走到窗边,拉开窗帘,外面天刚蒙蒙亮,医院的停车场里空荡荡的。回头看病房门,突然发现门上的观察窗好像比平时小了点 —— 之前能完整看见里面的病床,现在只能看见一半。
我走过去,用手量了量观察窗的尺寸,又对比了旁边 002 病房的观察窗。果然,003 病房的观察窗窄了将近三厘米,窗框周围的墙壁上,能看见淡淡的纹路,像是墙壁在往中间挤。
“程医生!” 对讲机里突然传来老周的喊声,声音特别急,“你快回走廊来!刚才技术科恢复了一点三点后的监控,你快看!”
我快步走出病房,回到走廊里。刚拿出手机,就看见老周发的新视频片段。画面里是凌晨三点十五分的走廊,安全出口门旁边的墙壁正在慢满 “鼓” 起来,像有东西在里面往外顶。鼓包的位置越来越大,最后裂开一道缝,淡褐色的黏腻物从缝里流出来,顺着墙壁往下淌。
然后,那道缝突然张开,里面伸出一根细细的、肉色的东西,像是触手,慢慢缠上安全出口的门把手。几秒钟后,门把手 “咔嗒” 一声开了,触手缩回去,门缝里传来 “沙沙” 的声音,像是有东西在往外爬。
视频到这里又断了,最后一帧画面里,走廊的长度明显比之前更长,瓷砖缝里的黏腻物己经汇成了小溪,顺着地面往走廊入口流。
我攥着手机,感觉手心全是汗。抬头看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门,刚才还锁着的挂锁,现在居然开了,门虚掩着,能看见里面黑漆漆的,隐约有 “滴答” 的声音传出来。
“程医生,要不要我带几个人过去看看?” 老周的声音透着犹豫。
我深吸一口气,按住对讲机:“不用,我先去看看,你让技术科继续恢复监控,有消息立刻告诉我。” 我把激光测距仪揣进兜里,又从口袋里摸出之前检验科给的孢子样本瓶 —— 第 2 章里采集的荧光孢子还在里面,现在瓶子里的孢子正发着淡淡的光,贴在瓶壁上,像是在往一个方向聚集。
我慢慢走向安全出口门,每走一步,都能感觉到脚下的瓷砖在轻微震动。离门还有两米远时,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铁锈味,比刚才在瓷砖缝里闻到的重得多。
伸手推开门,里面是消防通道,楼梯间里黑漆漆的,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。“滴答” 的声音更清楚了,像是水从楼上滴下来。我拿出手机,打开手电筒,往楼梯上照。
楼梯上积着一层淡褐色的黏腻物,顺着台阶往下流,在地面汇成一滩。往上照时,突然看见台阶上有个东西 —— 是张哥的卷尺,一半陷在黏腻物里,另一半挂在台阶边缘,还在轻轻晃动。
我走上去,弯腰捡起卷尺。刚碰到卷尺的瞬间,突然听见头顶传来 “沙沙” 的声音。抬头往上看,应急灯的绿光下,楼梯间的墙壁上布满了细细的纹路,像是血管,正随着 “滴答” 声慢慢蠕动。
“程医生?你怎么样?里面有什么?” 对讲机里传来老周的声音。
我刚想回话,突然感觉身后有东西在动。回头时,看见安全出口门正在慢慢关上,门缝里伸出一根细细的触手,正往我的手腕缠过来 —— 那触手的颜色和质感,更低 1 章里看到的生物质管道一模一样。
我猛地往后退了一步,触手扑了个空,缩回门缝里。门 “砰” 地一声关上了,外面传来 “咔嗒” 的锁门声。
我攥着卷尺,站在楼梯间里,应急灯的绿光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。楼梯上方的 “滴答” 声还在继续,墙壁上的纹路蠕动得更快了,像是在兴奋地等待什么。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孢子样本瓶,瓶子里的荧光更亮了,孢子正紧紧贴在瓶壁上,朝着楼梯上方的方向聚集。
看来,这走廊不仅在延长,还在 “捕猎”。而张哥,恐怕己经成了它的 “食物”。我掏出对讲机,按下通话键,声音比刚才更沉:“老周,立刻封锁特殊病区所有出口,不准任何人靠近走廊。另外,让检验科准备好生物质样本检测设备,我在消防通道里发现了跟生物质管道一样的东西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楼梯上方突然传来 “咕咚” 一声,像是有东西从楼上掉了下来。我举起手机,手电筒的光往上照去 —— 楼梯转角处,慢慢露出一个人影,穿着保安服,正是张哥。只是他的脸白得像纸,眼睛里没有焦点,嘴角挂着淡褐色的黏腻物,正一步一步往下走。
“张哥?” 我试探着喊了一声。
张哥没有回应,继续往下走,脚步僵硬得像个木偶。走到我面前时,他突然停下,慢慢抬起手,指向楼梯上方,嘴里发出 “嗬嗬” 的声音,像是有东西堵在喉咙里。
我顺着他指的方向往上看,手电筒的光穿透黑暗,隐约看见楼梯尽头的墙壁上,有一个巨大的鼓包,正随着 “咕咚咕咚” 的声音慢慢跳动 —— 那声音,跟林小满说的 “心脏跳动声” 一模一样。
看来,这走廊延伸的背后,藏着比生物质管道更可怕的东西。而我们,可能己经闯进了它的 “身体” 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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