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没到义庄门口，先闻见一阵菜香——柴灶里的火光舔着锅底，油星子在锅里滋滋响，九叔系着灰布围裙，正站在灶台前翻炒青菜，听见院外动静，手里的锅铲顿了顿，抬头往门口望。
“师父！师叔回来啦！”秋生的声音比人先冲出来，他原本趴在堂屋桌上写符箓，听见驴蹄声就蹦了起来，窜到门口时，正撞见西目道长迈过门槛，怀里的驴打滚还没捂热，就被他一把抢了过去，“哎呀师叔，您可算回来了！我跟天儿盼了快俩月，还以为您在北边迷路了呢！”
西目道长笑着敲了下他的脑袋：“臭小子，就知道吃！我要是迷路，能给你带老字号的驴打滚？”话虽这么说，却看着秋生拆开油纸包，迫不及待咬下一口，嘴角的糖渣沾在下巴上，眼里满是熟稔的笑意。
九叔把炒好的青菜盛进瓷盘，擦了擦手走过来，递过一壶温好的米酒：“回来了就好，路上没耽搁？”他拍了拍西目道长的肩膀，目光扫过他鬓角的白霜，又看向一旁的蓝天，“天儿也长大了，镇魂铃用得怎么样？”
“多亏九叔指点，基础的驱邪术己经练熟了。”蓝天刚说完，就被秋生拉到身边，塞了块驴打滚：“快尝尝！北边的比咱们镇上的甜，师叔特意多买了两斤呢！”
西目道长接过米酒，抿了一口，眉眼舒展开来：“路上遇到点小麻烦，不过不算碍事。”他看向灶台上的菜——红烧鱼、炒青菜，还有一碗炖得酥烂的鸡汤，都是他爱吃的，“还是九叔细心，知道我回来准饿。”
“先吃饭，”九叔把碗筷摆上桌，“吃完饭再细说你北边的事，还有天儿的‘破尸瘴’试练，也得好好琢磨琢磨。”
秋生嚼着驴打滚，含糊不清地喊：“我也要学！师叔您教天儿的时候，可得带上我！”
西目道长笑着应下，蓝天坐在桌边，看着眼前热闹的模样——九叔温酒的动作，秋生抢食的样子，师叔爽朗的笑声，还有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，忽然觉得义庄的灯光比往常更暖了些。窗外的夜色慢慢沉下来，灶里的火还在烧着，像是要把这许久未见的重逢，都烘得热热闹闹的。
饭后的堂屋还留着饭菜的余温，油灯的光晕在八仙桌上铺开，把罗盘、黄符、朱砂盒的影子拉得长长的。九叔把一块画着“镇邪纹”的桃木牌推到桌中央，指尖敲了敲桌面：“破尸瘴不是小事，天儿刚摸熟驱邪术，得一步一步来。”
西目道长从灰布包里掏出个青瓷瓶，倒出三粒深褐色的药丸，分给三人：“这是‘清心丹’，尸瘴最易迷人心智，试练前必须含一粒，能保半个时辰清明。”他拿起蓝天放在桌上的镇魂铃，指尖拨过铃舌，“这铃你带了这么久，该让它派上用场了——破尸瘴的关键，就在于用铃音震散瘴气，再配合清心符贴在眉心，双管齐下。”
秋生凑过来，戳了戳桌上的黄符：“师叔，那我呢？我总不能光看着吧？”他眼珠转了转，“要不我帮你们看风？要是有真僵尸闯进来，我立马喊人！”
西目道长笑着弹了下他的额头：“你小子别添乱就好。真要帮忙，就去把后山乱葬岗边缘的枯枝清了——试练得找个有微弱尸瘴的地方，那里上个月埋了具无主尸，刚好能模拟场景，又不至于太危险。”
九叔点点头，补充道：“试练分三步。第一步，天儿先在院里练铃音节奏，我和你师叔听着，帮你调整力度；第二步，去后山边缘，用铃音震散那处的微弱瘴气，我在旁护法；第三步，若前两步顺利，再用清心符配合铃音，试着压制瘴气凝聚。”他看向蓝天，眼神严肃却温和，“记住，一旦觉得头晕、心慌，立刻停手，清心丹只能保你一时，不可逞强。”
蓝天握着镇魂铃，指尖传来熟悉的温润触感，他用力点头：“我记着了，九叔、师叔。”
“那就定在明天清晨，”西目道长把青瓷瓶推给蓝天，“清晨阳气最盛，尸瘴最弱，适合初试。今晚你再把清心符画几张，熟悉下符纸的手感。”
秋生己经站起身，扛起墙角的镰刀：“我现在就去后山清枯枝！保证明天一早，地方干干净净的！”说着就往外跑，差点撞上门框，惹得众人都笑了。
油灯的光晃了晃，映着桌上的法器和三人的身影。蓝天着镇魂铃，心里没了之前的紧张，反倒多了几分期待——他知道，这不仅是一次试练，更是他朝着“能独当一面”的方向，迈出的重要一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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