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张泛黄的照片，像一枚生锈的钥匙，试图撬开燕綏之尘封的过往。张妈的恐惧印证了那是不能触碰的禁区，但这反而激起了我更深的好奇与探究欲。
我开始更加留意与燕綏之相关的一切细节。他偶尔过来时，身上除了硝烟味，有时会带着一丝极淡的、类似草药的清苦气息，似是安神汤药的味道。他书架上那些枯燥的军事书籍里，是否还藏着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？他眉宇间那化不开的阴郁和疲惫，是否与那“禁忌”的过往有关？
我不能再冒险去翻动他的书架，那太危险。但我可以观察，可以倾听。
机会出现在几天后。前线似乎又发生了激烈的战事，燕綏之连续几日未曾回府，连带着府里的气氛也格外紧张。这天夜里，我睡得不安稳，隐约听到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，然后是沉重而略显凌乱的脚步声朝着东苑而来。
不是平日那种规律的巡逻或他惯常的沉稳步伐。这脚步声……带着一种压抑的、仿佛濒临极限的躁动。
我警觉地坐起身。脚步声在院门外停顿了一下，然后是守卫略显紧张的问好声。接着，院门被推开，燕綏之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下。
他没有穿军装外套，只着一件白色衬衫，领口扯开了几颗扣子，露出线条紧绷的脖颈。头发比平时更加凌乱，眼神在月色下闪烁着一种不正常的光亮，像是燃烧的余烬，又像是即将破碎的冰层。他身上那股浓烈的烟草味中，混杂着更加清晰的、辛辣的酒气。
他喝酒了。而且，喝了很多。
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失态的模样。那个永远冷静、永远掌控一切的男人，此刻仿佛站在崩溃的边缘。
他踉跄着走进小楼，没有开灯，径首朝着卧室走来。浓重的酒气和一种危险的、失控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，抓紧了身上的薄被。
他走到床边，停下。月光透过窗户，照亮了他一半的脸，那上面的疲惫和某种深刻的痛苦，毫无掩饰地暴露出来。他低头看着我，目光混沌而锐利，像是在辨认我，又像是透过我在看别的什么。
“你……”他开口，声音沙哑得厉害，带着浓重的酒意，“……到底想要什么？”
我愣住了。这个问题，没头没脑，像是在问我，又像是在问他自己，或者是……问那个照片上的幻影？
我屏住呼吸，不敢回答。
他忽然俯下身，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的床沿上，将我困在他的阴影里。酒气混合着他身上固有的冷冽气息，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压迫感。
“自由？尊严？”他嗤笑一声，那笑声里没有温度，只有无尽的嘲讽和悲凉，烽火溺爱：冷面督军的娇蛮逃妻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烽火溺爱：冷面督军的娇蛮逃妻最新章节随便看！“这世道……哪有什么真正的自由和尊严……都是骗人的……都是假的……”
他的话语破碎，逻辑混乱，但那股从灵魂深处透出的绝望，却让我心惊。
“你们都一样……都想离开……都想飞走……”他的声音低了下去，带着一种近乎梦呓般的模糊，“留不住……什么都留不住……”
“督军……”我尝试着开口，声音微弱。
他猛地抬起头，目光骤然聚焦在我脸上，那眼神里的迷茫瞬间被一种偏执的疯狂取代。“你不准走！”他低吼一声，猛地伸手抓住了我的肩膀，力道大得惊人，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，“你是我的！听见没有！哪儿也不准去！”
剧烈的疼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。他的状态很不对劲，像一头受伤的困兽。
“放开我……”我挣扎起来，恐惧再次攫住了我。
我的挣扎似乎更加刺激了他。他不仅没有松开，反而更加用力地将我按进床铺，滚烫的、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我的颈侧。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都要背叛我……”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，不像是在对我说，更像是在质问某个不存在的人，“父亲……怀瑾……还有你……”
父亲？燕怀瑾？还有……“你”？是指照片上那个女孩吗？
就在我被他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震惊，同时奋力抵抗着他的暴力时，他忽然停了下来。
他撑起身体，在昏暗的光线下，死死地盯着我的脸。他的眼神依旧混沌，却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、我无法解读的情绪，有痛苦，有愤怒，有迷茫，甚至还有一丝……一闪而过的、类似脆弱的的东西。
“你不是她……”他喃喃自语，像是终于认清了我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。他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、令人窒息的疲惫和绝望。
他松开了钳制我的手，踉跄着后退了两步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。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，缓缓滑坐到地上，将脸埋进了膝盖里。
宽阔的肩膀微微颤抖着。
房间里，只剩下他压抑的、近乎呜咽的喘息声，和我因为惊吓而急促的心跳声。
我蜷缩在床角，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个蜷缩在阴影里的、前所未有的脆弱的燕綏之。此刻的他，不再是那个权倾一方、冷酷无情的军阀，更像是一个被过往和现实折磨得遍体鳞伤的普通人。
那一夜，他就那样坐在墙角，首到天色微明，才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离开。
他留下的，不仅仅是满室的酒气和混乱，更是那些破碎的、关于“禁忌”的只言片语，以及一个巨大的、关于他内心世界的谜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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