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车刚拐进红星机床厂拆迁工地的临时入口，陈砚就看见王经理站在警戒线旁抽烟，脚下的烟蒂堆了小半圈，脸色比昨天更阴沉。见陈砚的车开过来，他赶紧掐灭烟，迎上去，语气带着点刻意的讨好，却藏不住眼底的慌乱：“陈警官，您怎么又来了？昨天不是说……”
“昨天说暂停拆迁，今天来勘查。”陈砚没下车，隔着车窗亮出勘查授权文件——是昨天林晓提前从支队档案室调出来的，盖着公章，“王经理，配合一下，别耽误时间。”
王经理的目光在文件上扫了一眼，手指捏着衣角，磨蹭了半天：“可是……局里刚才给我打电话，说让我‘暂时不让外人进工地’，说是‘影响拆迁进度’……”
“外人？我们是刑侦支队的，来查命案，算外人？”林晓推开车门，手里拿着金属探测仪，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，“王经理，昨天张强在工地门口出现过，他的车上有这里的水泥粉末，而且赵卫东刚给他转了20万——你要是拦着我们，回头支队问起来，你怎么解释？”
提到“张强”“赵卫东”，王经理的脸瞬间白了，手都开始抖。他知道赵卫东的手段，也知道张强是“干脏活的”，现在被林晓点破，哪还敢阻拦，赶紧拉开警戒线：“您……您请进，我让人配合你们。”
陈砚和林晓走进工地，清晨的阳光还没驱散雾气，废弃的机床在雾里像一个个沉默的影子，尘土裹着湿气，呛得人喉咙发紧。林晓打开金属探测仪，仪器发出“滴滴”的轻响，她沿着昨天发现骸骨的区域慢慢走，目光紧紧盯着地面——他们要找的，要么是苏岚的骸骨，要么是账本的碎片，哪怕是一点蛛丝马迹，都能让案子往前推一步。
“陈警官，你看这里。”林晓突然停下脚步，指着一处被翻过的土堆。土堆颜色比周围深，还带着新鲜的湿气，明显是刚挖过的，旁边还扔着一把铁锹，锹头沾着水泥渣，和张强车上的水泥粉末成分一致。
陈砚蹲下身，用手指捻了点土，放在鼻尖闻了闻——有股淡淡的机油味，是机床厂老厂区特有的味道，而且土里面混着几根蓝色的线，像是布料上掉下来的。“这土是刚翻的，最多不超过三个小时。”他抬头看向远处的旧仓库，“昨晚肯定有人来这挖东西，目标应该是骸骨发现地附近的东西。”
林晓拿出相机，拍下土堆和铁锹，又用探测仪在周围扫了一圈。仪器突然发出急促的“滴滴”声，她赶紧蹲下，用小铲子小心地挖开地面——没过多久，铲尖碰到了硬东西，是一块蓝色的布片，边缘己经腐烂，但能看出是帆布材质，上面还印着半个“红”字，和当年红星机床厂女工服的布料一模一样。
“是苏岚当年穿的女工服布料！”陈砚的心跳瞬间加快，他接过布片，手指轻轻着腐烂的边缘，“1998年苏岚失踪时，穿的就是这种蓝色帆布女工服，我记得很清楚，她的袖口还缝了个补丁。”
林晓把布片放进证物袋，又在周围继续挖掘。没过多久，探测仪又有了反应，这次挖出来的是一个小小的金属牌，上面刻着“红星机床厂 1997”，是工厂当年发的工龄牌——苏岚1996年进厂，1997年刚好满一年，应该有这个牌子。
“线索对上了。”林晓的声音带着点激动，“这里不仅埋过周梅的骸骨，还可能埋过苏岚的东西——昨晚来挖的人，肯定是想把这些东西挖走，销毁证据。”
就在这时，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，是工地的保安，慌慌张张地跑过来：“王经理……王经理让我告诉你们，赶紧走！赵总……赵总来了！”
“赵卫东来了？”陈砚心里一沉，赵卫东这个时候来工地，肯定是收到消息，知道他们在找线索，想亲自来阻拦。他赶紧让林晓把布片和工龄牌收好，又用土把挖开的坑填好，伪装成没动过的样子：“别慌，他来他的，我们继续查。”
没过几分钟，一辆黑色奔驰开进工地，停在不远处，赵卫东从车上下来。他穿一身灰色西装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手里拿着个公文包，脸上带着假笑，走到陈砚面前：“陈警官，这么早来工地，是有什么新发现？”
“查案。”陈砚没跟他绕弯子，语气冷淡，“赵总这个时候来工地，是来监督拆迁，还是来看看我们有没有挖到什么‘不该挖的东西’？”
赵卫东的笑容僵了一下，随即又恢复自然：“陈警官真会开玩笑，我就是来看看进度。不过话说回来，这工地马上就要拆完了，你们总在这里勘查，影响工期不说，还会让工人恐慌——不如先撤了，有需要的话，我让工人配合你们提供线索。”
“不用，我们自己查就行。”林晓插话，手里的探测仪还在继续工作，故意往赵卫东身后的旧仓库方向走，“赵总要是没事，就先走吧，别影响我们办案。”
赵卫东的脸色沉了下来，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，但很快又掩饰过去。他没再说话，只是站在旁边，像个监工一样盯着他们，手里的公文包捏得紧紧的，指节都泛了白。
陈砚和林晓假装没看见，继续在骸骨发现地附近勘查。林晓的探测仪突然发出剧烈的“滴滴”声，比之前都响，她赶紧蹲下，刚要挖，就被赵卫东的保镖拦住了：“不准挖！这是私人工地，未经允许不能乱动！”
“私人工地？”陈砚上前一步，挡住保镖，“这里是命案现场，我们有勘查权，你再拦着，就是妨碍公务！”
保镖还要说话，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罪案之追凶者 赵卫东却抬手制止了他，脸上又露出假笑：“陈警官，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。不过这块地下面是老地基，全是水泥，挖不动，没什么好查的。”
“有没有好查的，不是你说了算。”林晓没理他，拿起小铲子就往地上挖。刚挖了几下，铲尖就碰到了硬东西，不是水泥，而是木头——是一个旧木箱的边角，上面还裹着帆布，和周梅骸骨外面的帆布一模一样。
“里面是什么？”陈砚刚要伸手去拉木箱，突然听见远处传来警笛声，是支队的警车，而且不止一辆。他心里松了口气，以为是林晓之前联系的支援到了。
可等警车停下来，下来的人却让他愣住了——是李建国，带着几个民警，走到他面前：“陈砚，支队命令，立刻停止勘查，跟我回支队！”
“李建国？怎么是你？”陈砚皱起眉，“我让林晓联系的是刑侦大队的支援，不是你。”
“支队刚调整了任务，让我负责这个案子的协调工作。”李建国拿出支队的命令文件，语气严肃，“陈砚，你拒不执行支队‘暂停勘查’的命令，还私自带领技术人员进入工地，己经违反了纪律，跟我回去接受调查！”
陈砚看着李建国手里的文件，又看了看旁边的赵卫东——赵卫东正嘴角含笑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。他瞬间明白过来，李建国是故意的，是赵卫东让他来的，目的就是阻止他们挖那个旧木箱，里面肯定藏着关键证据，可能是苏岚的骸骨，也可能是账本的原件。
“我不回去。”陈砚站在木箱旁边，不肯动，“这个木箱里可能有命案证据，我必须打开看看。”
“陈砚！你别执迷不悟！”李建国上前一步，想拉他，“再这样下去，我只能按‘抗命’处理你！”
“抗命就抗命！”陈砚的情绪激动起来，声音也提高了，“当年你压下苏岚案的线索，现在又帮赵卫东阻拦查案，你对得起身上的警服吗？对得起苏岚，对得起周梅，对得起王大海吗？”
李建国的脸涨得通红，手指捏着拳头，半天没说话。就在这时，赵卫东突然开口：“李副支队，别跟他浪费时间了，首接带回去吧，妨碍公务可不是小事。”
李建国咬了咬牙，对身后的民警说：“把陈警官‘请’上车！”
民警犹豫了一下，还是上前，想拉陈砚。林晓赶紧挡在陈砚面前：“不准动！我们有勘查授权，你们不能带走他！”
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，林晓的手机突然响了，是她妈妈打来的，声音带着哭腔：“晓晓，你快回来！家里来了两个陌生人，说你再查赵总的案子，就让你见不到我们了！”
“什么？”林晓的脸色瞬间白了，手机差点掉在地上，“妈，你们别慌，我马上回去！”
赵卫东看着林晓慌乱的样子，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：“林警官，还是先回去看看家人吧，查案重要，家人更重要，对吧？”
林晓咬着牙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，却没掉下来。她知道，这是赵卫东的威胁，是想让她放弃查案。陈砚看着她的样子，心里像被刀割一样——他自己被威胁就算了，现在还连累了林晓的家人。
“我们走。”陈砚拉住林晓的手，语气沉重，“先回去看看你家人，案子的事，我们再想办法。”
李建国看着他们上车，没再阻拦，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赵卫东一眼，又看了看那个被挖开一半的木箱，没说话。
警车开出工地时，陈砚从后视镜里看到，赵卫东的保镖正拿着铁锹，往那个木箱的方向走——他们要把木箱挖出来，销毁里面的证据。陈砚紧紧握着拳头，指甲嵌进掌心，却没办法回头。
林晓靠在副驾驶座上，眼泪终于掉了下来：“陈警官，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，那个木箱里肯定有苏岚的证据，还有周梅的死因……”
“我们不会算了。”陈砚的声音坚定，他看着前方的路，心里己经有了决定，“赵卫东越是威胁，越是想销毁证据，就说明我们离真相越近。等你家人安全了，我们就回来，就算拼了我这身警服，也要把这个案子查到底。”
就在这时，陈砚的手机收到一条匿名短信，是个陌生号码，只有一张照片——照片里是那个被挖开一半的木箱，里面露出一本蓝色的封皮，上面写着“废料登记”，正是苏岚当年的账本！
陈砚赶紧把照片给林晓看，林晓的眼睛瞬间亮了：“是账本！苏岚的账本还在！发照片的人是谁？是知情人吗？”
陈砚看着短信，心里充满了疑惑——发照片的人知道账本在木箱里，还知道他们在查案，却不肯露面，只发了一张照片。这个人到底是谁？是当年的知情人，还是赵卫东身边的人，想反水提供证据？
他刚想回复短信，问对方的身份，手机突然收到一条新的消息，还是那个匿名号码，只有一句话：“小心李建国，他不止收了赵卫东的钱。”
陈砚的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握着手机的手停在半空。李建国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？他和赵卫东的关系，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吗？
夜色渐渐笼罩下来，警车在路灯下行驶，陈砚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，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多。他知道，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，不仅要面对赵卫东的威胁，还要提防身边的人，但他没有退路——为了苏岚，为了周梅，为了王大海，也为了那些还在等待真相的人，他必须走下去。
而那个藏在暗处的匿名发信人，就像一盏忽明忽暗的灯，不知道会把他们引向真相，还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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