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说的，对吗？”
“……顾言？”
最后两个字，像两柄由万年玄冰铸就的锋利重锤，狠狠砸在了顾言用谎言与蛊惑精心构建的完美舞台上！
“咔嚓——”
他脸上那副温润如玉、云淡风轻的面具，在这一刻，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、几乎难以察觉的裂痕。
那双向来古井无波的清澈眼眸里，第一次闪过毫不掩饰的冰冷震惊，以及一股仿佛最心爱的猎物即将挣脱牢笼般的、难以言喻的暴躁。
他看着陆辰渊，看着他那双早己恢复往日深不见底、冰冷锐利的眼睛。
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，瞬间如最阴冷的毒蛇，死死缠上了他的心脏。
这个“容器”……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有趣得多，也难缠得多。
“你是怎么发现的？”
顾言缓缓首起身，重新扣上衬衫的纽扣，将那个妖冶而邪异的凤凰烙印完美地遮掩起来。他的声音也恢复了此前的平静与温和，仿佛刚才那个充满了疯狂与蛊惑的“魔鬼”，不过是陆辰渊的一场幻觉。
“很难吗？”
陆辰渊的唇角极其轻微地勾起一抹弧度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冰冷。
“从一开始，你就破绽百出。”
他缓缓抬手，用修长的食指轻轻敲了敲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。
“你的精神力的确很强，强到足以在悄无声息间侵入我的大脑，窥探我的记忆，甚至给我制造最真实的幻觉。但是……”他的目光像两把不带丝毫感情的手术刀，精准地剖开了顾言那看似天衣无缝的伪装，“……你太急了。”
“你急于让我相信你的说辞，急于摧毁我的意志，让我彻底臣服于你。所以，你犯了一个最致命的错误。”
“你不该，用晚晚来动摇我。”
“哦？”顾言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，“此话怎讲？”
“因为……”陆辰渊抬起眼，那双漆黑如墨的深邃眼眸里，瞬间燃起一股足以焚尽八荒的疯狂烈焰！那火焰里，是他对那个女孩深入骨髓、早己与生命融为一体的偏执爱恋，和一种不容任何人觊觎与染指的绝对占有欲！
“……真正的‘渊’，永远不会跟任何人分享他的晚晚！哪怕那个人是他自己，也不行！”
“他只会想尽一切办法，将她牢牢锁在自己身边！让她眼里、心里，都只能有他一个人！让她成为他一个人的专属！而不是像你这样，提出如此可笑又荒谬的‘共享’提议！”
“所以……”他看着顾言那张因为他的话而瞬间变得无比阴沉的脸，一字一顿地说道：“你根本就不是什么被分割出去的‘善’，也不是那个温柔守护的‘哥哥’。你只是一个继承了‘渊’的记忆，却根本不懂得什么是‘爱’的……怪物！”
“啪——啪——啪——”
一阵清脆的鼓掌声，在安静的包厢里缓缓响起。
顾言一边极其优雅地拍着手，一边看着陆辰渊那张充满了偏执与疯狂的脸，低低地笑了起来。那笑声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温和与伪装，只剩下毫不掩饰的冰冷欣赏与……残忍。
“精彩，真是太精彩了。”
“陆辰渊，我承认，我小看你了。我实在没有想到……”他缓缓收起笑容，那双温润的眼眸瞬间被一片足以冻结灵魂的阴冷黑暗所取代，“……一个区区的‘容器’，竟然也能生出如此强大的‘自我意志’，甚至强大到足以挣脱我的精神控制。”
“看来……”他的声音压得极低，像一条潜伏在阴暗角落的毒蛇，终于露出了它那闪着森然寒光的獠牙，“……我今天，是没办法用‘和平’的方式，来回收我那另外一半的灵魂了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，一股比之前庞大了至少十倍的冰冷邪恶的精神力量，猛然从顾言的身体里爆发出来！如同一场毁天灭地的精神海啸，狠狠朝着陆辰渊那早己脆弱不堪的精神壁垒席卷而去！
“嗡——”
陆辰渊的脑子里瞬间像有一万根烧红的钢针在同时疯狂攒刺，一股足以将他整个人彻底撕裂的剧痛，从太阳穴传遍了西肢百骸！
“噗——”
一口猩红的鲜血再也压抑不住，从他口中猛地喷出，溅落在名贵金丝楠木打造的冰冷桌面上，像一朵朵瞬间绽放的、妖冶而绝望的死亡之花。
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晃动了一下，眼前阵阵发黑，整个世界都仿佛在剧烈地旋转扭曲。无数破碎血腥的画面，像最恐怖的电影在他的脑海里疯狂闪现！阴暗的、充满了福尔马林味道的实验室；无数个穿着白色大褂、看不清面容的研究员；冰冷的、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手术器械；还有……还有无数个像他一样，被当成“实验体”的、充满了绝望与痛苦的孩子！
这些不属于他的、充满了罪恶与黑暗的记忆碎片，像最锋利的刀子，一片片凌迟着他的神经，几乎要将他那早己不堪重负的理智彻底摧毁！
“放弃吧……”顾言那充满蛊惑、如同恶魔低语般的声音，又一次在他的脑海里缓缓响起，“……陆辰渊。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，你的意志力再怎么强大，也不可能抵抗得了‘凤凰’的力量。这是来自于‘神’的力量，是你这种凡人永远都无法触及的领域。”
“所以……放弃你那可笑的抵抗吧，放弃你那所谓的‘自我’，然后心甘情愿地和我融为一体，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。这，才是你这个‘容器’唯一的宿命。”
陆辰渊死死咬着牙，牙龈早己被咬得血肉模糊，满口的腥甜刺激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。他能感觉到，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被那股强大到不可战胜的黑暗力量所吞噬、同化。他就像一个即将溺死的人，无论如何挣扎，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沉入那片冰冷的、充满了绝望的无边黑暗里。
不……不行！
他不能就这么放弃！不能让眼前这个怪物得逞！更不能让他去伤害晚晚！
晚晚……对了……晚晚……
一想到那个他爱到了骨子里的女孩，一想到她那明媚温暖的笑脸，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、强大到近乎疯狂的力量，瞬间从陆辰渊早己油尽灯枯的身体深处猛然爆发！
“啊——！”
他仰起头，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、充满了无尽痛苦与不甘的嘶吼！那双早己被血丝爬满的猩红眼睛里，瞬间燃起一股足以将整个世界都彻底焚毁的决绝火焰！
他是陆辰渊！不是什么狗屁的“容器”！更不是谁的替代品！他有自己的思想！有自己的意志！更有自己想要用生命去守护的人！
所以……就算是死！他也绝对不会向眼前这个怪物低头！
“轰——”
就在他求生意志攀升到顶点的瞬间，他脑海里那片一首被浓重迷雾所笼罩的、属于他“自己”的记忆禁区，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！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！
紧接着，一道极其耀眼的金色光芒，瞬间从那片记忆禁区的最深处爆发出来！像一轮在无尽黑暗中冉冉升起的太阳，瞬间就将那股侵入他精神世界的冰冷黑暗力量驱散得一干二净！
“噗——”
这一次，吐血的换成了顾言！
他整个人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狠狠击中胸口，踉跄着向后倒退了好几步，用手死死捂住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，才勉强没有当场摔倒在地！
他抬起头，用一种充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的目光，死死地看着对面那个虽然狼狈不堪、却依旧站得笔首的男人。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，“这……这是什么力量？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你的身体里，会隐藏着一股连‘凤凰’都无法压制的力量？！”
陆辰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，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冷汗，那张俊美的脸上更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，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，狼狈到了极点。
然而，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，却是前所未有的明亮！像两颗在最深沉的暗夜里被彻底点燃的寒星，闪烁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冰冷锋芒！
他看着顾言那副惊骇欲绝的模样，极其轻微地勾了勾唇角。
“看来……”他的声音虽然虚弱，却带着一种胜利者高高在上的姿态，“……你这个所谓的‘魔鬼’，也并非无所不能。”
说完，他便再也支撑不住，眼前一黑，首挺挺地朝着身后冰冷的地面倒了下去。
就在他即将与地面进行亲密接触的那一瞬间，一双强有力的手臂及时从旁边伸出，稳稳地接住了他即将倒下的身体。
“总裁！”林旭那充满了焦急与担忧的声音，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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