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章：暗潮新生
南邦的暮春来得急。
阿阮站在乱葬岗的土坡上，望着那截系着红绳的朽木，风裹着咸湿的海味灌进衣领。她指尖轻轻抚过木牌上的“阿月”二字——是帕兰的笔迹，歪歪扭扭却带着股子倔强，像极了她小时候在御花园里歪着脑袋刻的“阿阮”二字。
“姑娘。”
身后传来沙哑的呼唤。阿阮转身，看见周嬷嬷拄着拐杖站在荒草里，发间的茉莉早己枯萎，眼角的皱纹里还凝着晨露：“阿帕走后，我每日都来这儿。她小时候总说，要给阿月娘编朵最大的茉莉花……”
阿阮从袖中取出个青瓷罐，递过去：“这是我让陈公公带的糖霜茉莉。帕兰说，您最爱吃这个。”
周嬷嬷接过罐子，指尖颤抖着掀开盖子。糖霜裹着的茉莉在晨光里泛着白，像极了帕兰发间的珠花。她突然笑了，眼泪却砸在瓷盖上：“阿帕走的那日，嘴里还念叨着‘周嬷嬷，等我回来，给您编一百朵茉莉’。可她……”
“她回来了。”阿阮轻声道，“在信里，在碎玉里，在您种的茉莉里。”
周嬷嬷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。她望着远处的海平面，那里正停着艘挂着泰拉玛旗帜的船——是阿阮昨日派人送来的，载着帕兰的遗物和南邦的旧档。
“阿阮。”周嬷嬷突然抓住她的手，“阿月的墓前，有块半埋的玉牌。当年我偷偷埋的，刻着‘阿月·帕拉’……”
阿阮的手猛地一紧。她想起帕兰临终前说的话：“阿阮，我娘的虎符藏在井里……”原来，还有这块玉牌。
“带我去。”阿阮说。
两人穿过荒草，来到墓前。周嬷嬷用拐杖扒开浮土，露出块青玉牌，上面刻着“阿月·帕拉”西个小字，背面是行南邦文：“吾女阿帕，替我活，替我看海。”
阿阮的眼泪砸在玉牌上。她想起帕兰说过的话：“阿阮，母后总说她的命是捡来的。”原来，阿月早就在信里告诉了她一切——她不是细作，是被夺走一切的公主；她不是替身，是泰拉玛家血脉的延续。
“阿阮。”周嬷嬷突然压低声音，“当年摄政王的人没走干净。前日有个陌生人来茶馆，说……说要找‘阿月的女儿’。”
阿阮的手顿了顿。她想起陈砚昨日禀报的事：“南邦境内出现可疑商队，疑似与当年囚禁阿月的势力有关。”原来，那些人从未放弃。
“嬷嬷。”阿阮将玉牌收进袖中，“您先回客栈。我去见陛下。”
船行至南邦城郭时，夕阳正坠在海面上，将浪花染成血红色。阿阮站在甲板上，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拉玛影下的荆棘凤凰 望着远处城墙上的泰拉玛旗帜——那是帕兰用生命换来的和平。
“夫人。”
陈砚的声音从舱内传来，他捧着个檀木匣，脸色凝重：“陛下召您即刻回宫。南邦密报，昨夜有刺客潜入使馆，目标是……”他顿了顿，“帕兰郡主的遗物。”
阿阮的手猛地攥紧袖中的玉牌。她想起周嬷嬷的话：“那人说，要‘替阿月讨个公道’。”
“备马。”阿阮说，“我去御书房。”
御书房的门虚掩着，泰拉玛三世正对着案上的密卷发呆。他听见脚步声，抬头时，眼底的红血丝里泛着痛楚：“阿阮，你来了。”
“陛下。”阿阮将玉牌放在案上，“周嬷嬷在乱葬岗发现了这个。”
泰拉玛三世拿起玉牌，指腹反复着上面的字迹。他的声音发颤：“阿月……阿月她……”
“帕兰知道。”阿阮轻声道，“她知道自己是您和阿月的女儿，知道您为了护她，才让皇后藏起真相。她临终前说，要替您看南邦的海，替阿月祭拜。”
泰拉玛三世的手猛地攥紧玉牌，指节泛出青白：“朕错了……朕应该早些发现她的……”
“陛下。”阿阮打断他，“帕兰说，她不怪您。她还说，要替您生个胖娃娃，教他唱南邦的童谣……”
泰拉玛三世的眼泪砸在玉牌上，晕开一片墨迹。他突然起身，走到窗边，望着远处的海平面：“朕要去南邦，亲自给阿月送葬。朕要告诉她，阿帕活成了她最想要的模样。”
阿阮点头，转身时瞥见案角的梅花枝——是帕兰昨日亲手插的，枝桠上还挂着半融的雪，像极了她临终前攥着手的样子。
“陛下。”她轻声道，“南邦的商队有动静。陈砚说，他们可能带着当年囚禁阿月的证据。”
泰拉玛三世的手猛地攥紧窗棂：“朕会让暗卫盯紧。阿阮，你……”
“我陪您去。”阿阮打断他，“帕兰的仇，要我们一起报。”
泰拉玛三世转身，望着她眼底的坚定，点了点头：“好。”
暮春的风裹着海味吹进御书房，卷起案上的密卷。阿阮望着那抹血红色的海平线，突然明白：帕兰的苦难己经结束，但她的使命，才刚刚开始。
她会替帕兰，替阿月，替所有被辜负的人，好好活着。
而在南邦的乱葬岗上，那截系着红绳的朽木旁，不知何时多了一束茉莉——是周嬷嬷清晨采的，白得像雪，香得像帕兰的发间香。
（第三十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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