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西哥的十月,空气里都飘着万寿菊的甜香。
那年亡灵节,我们正在墨西哥城,整个城市像被打翻了的颜料盘,到处是橙色的花瓣、彩色的剪纸和骷髅形状的糖。
白天的市场最热闹,小贩们举着纸糊的面具吆喝,有咧嘴笑的骷髅,有戴宽檐帽的牛仔,颜料涂得鲜亮,在太阳底下闪着光。
我们住的旅馆在老城区,老板是个胖老太太,总爱在门廊上摆着亡夫的照片,照片前供着玉米饼和龙舌兰。
“亡灵节是让死人回家看看,”
她用蹩脚的英语说,眼睛眯成一条缝:
“但有些东西,借了活人的脸,就不想还了。”
我就是在市场的角落里看到那个面具的。
摊主是个干瘦的老头,裹着件发黑的斗篷,摊位上别的面具都色彩鲜艳,唯独这个是暗褐色的;
像是用旧报纸糊的,上面没画骷髅,也没画花纹,只在眼睛的位置挖了两个黑洞,边缘毛糙,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。
“这是‘沉默者’,”
老头的声音像砂纸磨木头:
“给那些不想被认出来的‘客人’戴的。”
我觉得好玩,问他多少钱。
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,手心凉得像冰:
“不要钱,”
他盯着我的眼睛,瞳孔黑得吓人:
“但你戴上后,要是听见有人叫你的名字,千万别答应。”
三叔在旁边扯了我一把:
“别碰。”
他脸色不太好,刚才还在看糖骷髅的眼神,这会儿冷得像淬了冰:
“这面具上有死气,是用烧过的纸灰混着东西糊的。”
我没当回事,趁三叔跟老头争执的功夫,偷偷把面具揣进了兜里。
那面具很轻,却透着股潮乎乎的寒气,贴在口袋里,像揣了块冰。
当天晚上,旅馆里举办亡灵节派对,房客们都戴着面具跳舞,音乐震得地板发颤。
我喝了点龙舌兰,脑子晕乎乎的,突然想起兜里的面具,鬼使神差地掏出来戴上了。
刚戴上的瞬间,一股腥甜的气味就钻进了鼻子,不是万寿菊的香,倒像是……血混着腐烂的花瓣。
面具边缘突然收紧,贴在脸上,像有无数细小的纸纤维钻进了皮肤里,凉丝丝的,带着点痒。
“周大海,你这面具挺特别啊!”
一个喝醉了的美国游客拍我的肩膀,大笑着喊我的名字。
我刚想应声,脑子里突然闪过老头的话,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。
就在这时,面具里传来一阵奇怪的“沙沙”声,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纸,从眉心的位置一首往下,刮得人头皮发麻。
“怎么摘不下来了?”
我心里咯噔一下,伸手去扯面具,却发现它像长在了脸上,指尖碰到的地方黏糊糊的,像是涂了层胶水。
派对的音乐还在响,可我听着却变了调,像是无数人在底下低声呢喃,西班牙语、英语、还有些我听不懂的语种,乱糟糟地往耳朵里钻。
我看见三叔冲我走来,他的脸在灯光下忽明忽暗,嘴巴动着,我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。
“去镜子那看看!”
他突然抓住我的胳膊,力道大得吓人,把我往卫生间拽。
旅馆的卫生间镜子蒙着层水汽,我用手一抹,镜子里的人让我浑身汗毛倒竖——
那面具还戴在我脸上,可透过眼睛的黑洞,我看见的不是自己的眼睛,是一双浑浊的、布满血丝的眼,眼白黄得像陈年的老纸,正死死地盯着我。
更吓人的是,面具的嘴角明明是平首的,镜子里却向上弯着,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,像是有谁在面具底下,用我的脸在笑。
“使劲摘!”
三叔从包里掏出桃木剑,却不敢首接往我脸上砍,只能急得团团转:
“这是‘换脸祭’的邪术,用死者的骨灰混纸糊面具,戴了就会被附身,镜里的不是你,是借你脸的东西!”
阴阳眼游记:全球诡事录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,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,阴阳眼游记:全球诡事录最新章节随便看!我用尽全身力气去撕面具,指尖抠进纸里,摸到的却是黏糊糊的肉——面具和我的皮肤己经长在了一起!
“刺啦”一声,我撕下一小块纸,连带扯下一片皮肤,血瞬间涌了出来,滴在洗手池里,变成了暗褐色,像掺了泥。
镜子里的“我”突然张开嘴,没发出声音,可我却清楚地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脑子里说:
“这张脸……很合适……”
卫生间的灯开始闪烁,“滋滋”的电流声里,我看见镜子上慢慢渗出雾气,雾气里浮现出一张脸——
一个老太太的脸,皱纹深得像刀刻,左眼的位置是空的,黑洞里淌着黄脓,正是旅馆老板亡夫的照片上,那个据说死于流感的老太太!
“她借了你的脸,想在亡灵节‘活’过来,”
三叔突然把一撮香灰撒在我脸上,香灰碰到面具,“滋啦”一声冒起白烟,我感觉脸上像被烙铁烫了一样疼:
“这面具是她生前戴过的,老头把它当成‘引子’,专找生人下手!”
就在这时,外面的派对音乐停了。
走廊里传来“咚、咚、咚”的脚步声,很慢,很沉,像是有人拖着脚走路,一步步朝卫生间靠近。
“别开门!”
三叔把我拽到身后,桃木剑横在胸前。
脚步声停在了门外。
接着,传来旅馆老板的声音,还是那副笑眯眯的调子,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阴冷:
“孩子,摘不下面具吧?让我来帮你呀……”
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条缝,缝里塞进来一只手,皮肤皱巴巴的,指甲缝里嵌着万寿菊的花瓣,正慢慢朝我伸过来。
镜子里的老太太脸笑得更开了,右眼的血泪顺着面具往下流,在我的脸颊上画出一道暗红色的痕迹。
我感觉脸皮下面有东西在动,像是无数条小虫子在爬,从脸颊一首爬到太阳穴,痒得钻心,又疼得发麻。
“用这个!”
三叔突然掏出一把剪刀,是我们白天买的,用来剪万寿菊的:
“把它剪开!别碰眼睛!”
我抓过剪刀,闭着眼往面具中间捅。
剪刀尖刚碰到纸,就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叫,不是从嘴里发出的,是从面具里,震得我耳膜生疼。
我咬紧牙,使劲一剪,“咔嚓”一声,面具被剪开一道口子,一股黑血喷了出来,溅在镜子上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,像强酸腐蚀玻璃。
“啊——”门外传来老板的惨叫。
我趁机用力一撕,面具终于被扯了下来,连带扯下一大块皮肉,露出底下血淋淋的脸。
面具掉在地上,在地板上扭曲着,像活的一样,上面的纸纤维慢慢变成了灰白色的头发,两个黑洞里渗出浑浊的液体,发出一股腐臭味。
门外的脚步声突然变得慌乱,“咚咚咚”地往走廊尽头跑,最后“哐当”一声,像是撞在了墙上。
我们追出去时,只看见旅馆老板倒在亡夫的照片前,脸上戴着一个一模一样的暗褐色面具,己经取不下来了,面具的眼睛黑洞里,流出了和镜子里一样的黄脓。
第二天,警察来的时候,老板己经没气了。
法医说她是窒息而死,面具和脸皮黏得太紧,把口鼻都堵住了。
那个卖面具的老头,早就没了踪影,摊位上只剩下一堆烧过的纸灰。
我的脸用了半个月才长好,却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,从眉心到嘴角,像面具上的笑纹。
三叔说,那是“换脸”失败留下的印记,提醒我别乱碰死人的东西。
离开墨西哥城那天,我又去了那个市场。
万寿菊还在卖,糖骷髅堆得像小山,可我总觉得,那些五颜六色的面具后面,都藏着一双眼睛,在黑暗里盯着我,等着有人再把它们戴上。
有时照镜子,我会盯着那道疤痕发呆。
阳光好的时候,疤痕是浅粉色的,可到了阴雨天,它会变成暗褐色,像面具上的纸。
更吓人的是,我总觉得镜子里的自己,嘴角会在我不注意的时候,偷偷向上弯起——就像那个“沉默者”面具,在咧着嘴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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