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光透过百叶窗，在顾氏集团市场部总监办公室的桌面上投下长短不一的光影。顾景辞捏着那份刚从邮箱取出的红头文件，指腹无意识地着纸页边缘的烫金印章，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半小时前政府政策宣讲会上的声音——“重点扶持智能科技与传统文化融合产业，给予税收减免及专项研发资金支持”。
办公桌上的咖啡己经凉透，升腾的热气早在他反复研读文件时散尽。楚薇薇早上送来的蓝莓蛋糕还剩小半块，塑料餐盒上印着的卡通图案在严肃的办公氛围里显得格外鲜活。他拿起叉子叉了块蛋糕塞进嘴里，酸甜的滋味漫过舌尖，却没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半分。
“咚咚咚”，秘书轻轻叩门而入，将一叠刚整理好的行业报告放在桌角：“顾总监，这是您要的近三年文化科技类项目的市场分析，还有……”她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楚小姐刚才发来消息，问您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看新上映的纪录片，关于非遗技艺数字化保护的。”
顾景辞抬眼时，眼底还残留着思索的锐光。他指尖在文件上敲了敲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：“告诉楚小姐，晚上的纪录片我去，让她提前订好票。”待秘书退出去，他重新将目光落回文件上，指尖在“传统文化IP数字化转化”几个字上重重一点。
这个方向，他不是没想过。年初楚薇薇带他去拜访一位木雕非遗传承人时，老师傅曾叹息过“好东西留不住，年轻人不爱看”。那时他就隐约觉得，商业与文化之间该有座桥梁，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政策东风。现在，机会来了。
手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，屏幕上跳动着“顾承砚”的名字。顾景辞划开接听键，哥哥沉稳的声音从听筒传来：“爸刚才在董事会上提了一嘴，说政策宣讲会你全程都在做笔记？”
“嗯，发现个有意思的方向。”顾景辞起身走到落地窗前，俯瞰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，“哥，你觉得把传统纹样做成可交互的AR饰品，这个思路怎么样？用户扫码就能看到纹样背后的历史故事，甚至能自己DIY配色——”
“想法不错，但技术落地和版权问题得提前考虑。”顾承砚打断他，语气里带着兄长特有的严谨，“我让技术部的老周下午过去找你，他手里有个AR开发团队，之前做过博物馆的数字化项目。”
顾景辞眉峰一挑。他知道那个团队，去年为市博物馆做的“虚拟文物修复”项目在业内颇受好评，没想到哥哥早就留意着这一块。挂了电话，他立刻调出通讯录，找到那个备注为“木雕张师傅”的号码。拨号的瞬间，他忽然想起楚薇薇昨晚对着一堆云锦纹样照片念叨的话：“这些配色要是能做成动态壁纸就好了，比那些千篇一律的风景图好看多了。”
下午三点，技术部总监周明抱着笔记本电脑走进办公室时，顾景辞正在白板上写写画画。左侧是密密麻麻的技术关键词：“AR引擎适配”“3D模型轻量化”，右侧则贴满了从网上打印的图片——敦煌壁画里的飞天、苏绣的缠枝莲、青花瓷的云纹。
“顾总监这是要跨界搞艺术？”周明打趣着坐下，点开一个演示视频。屏幕上，一尊虚拟的青铜鼎正在缓缓旋转，手指轻轻一点，鼎身上的饕餮纹就像活过来一样，分解成无数细小的纹样单元，旁边弹出注解：“商代晚期，象征权力与神秘……”
“不止是艺术，是让艺术活起来。”顾景辞指着白板，“你看，现在的年轻人愿意为‘情怀’买单，但前提是这情怀得够‘潮’。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老祖宗的智慧装进他们的手机里、戴在他们身上——”他拿起桌上的银质书签，上面刻着简化的回纹，“比如这个，扫码能看到回纹从商周到明清的演变，还能生成专属的纹样密码，分享到社交平台解锁限定款设计。”
周明推了推眼镜，手指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：“技术上可行，但需要传统文化专家背书，不然很容易闹笑话。比如上次有家公司把苗族银饰的纹样安到了傣族服饰上，被网友骂惨了。”
“这点我想到了。”顾景辞调出一个文档，“楚薇薇认识不少非遗传承人，她己经帮我联系了省文化馆的李馆长，下周一起去拜访几位老师傅。另外，我想申请专项研发资金，政策文件里说最高能覆盖30%的研发成本——”
话没说完，办公室的门被推开，顾晚扶着腰走了进来，江叙白紧随其后，手里拎着个保温桶。“听周总监说你们在聊新项目？”顾晚笑着坐下，视线扫过白板上的纹样，“我上午整理宝宝的胎教资料，刚好看到本《中国传统纹样图鉴》，说不定能用上。”
江叙白打开保温桶，一股清甜的香气弥漫开来：“阿姨炖的银耳莲子羹，说是给你补补脑子。”他把碗递给顾景辞，目光落在白板上，“我这边可以对接市场调研，看看年轻人对这类产品的接受度，还有定价区间——”
“还有供应链。”顾晚补充道，指尖轻轻点着桌面，“如果要做实体饰品，得提前找靠谱的工坊。我记得苏绣的刘阿姨有个徒弟开了家文创工作室，专门做小批量定制，手艺不错。”
顾景辞喝着甜羹，忽然觉得这项目像滚雪球一样，不知不觉间己经聚集了这么多助力。他看向周明：“老周，技术方案能不能在周五之前出来？下周一我想拿着初步构想去找李馆长聊聊。”
“没问题，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。”周明笑着说，“项目上线后，给我女儿留一套限量版的纹样卡牌，她最近迷上了传统文化，天天缠着我讲古。”
傍晚六点，顾景辞走出办公楼时，楚薇薇己经等在路边。她穿着米白色风衣，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《中国纹样史》，封面上贴满了彩色便签。“我把可能适合做动态设计的纹样都标出来了。”她献宝似的翻开书，指着一页唐代卷草纹，“你看这个，线条多流畅，做成手机主题肯定好看！”
夕阳的金辉落在书页上，将她认真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。顾景辞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，像小时候揉妹妹顾语然的脑袋那样自然：“晚上看完纪录片，陪我去吃张师傅的木雕工作室附近那家馄饨？我想问问他，能不能授权我们用他的‘百鸟朝凤’纹样做个系列。”
楚薇薇眼睛一亮：“好啊！我还可以问问他，当年雕刻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故事，说不定能做成彩蛋藏进AR程序里——”
晚风拂过街角的银杏树，吹落几片泛黄的叶子。顾景辞看着身边叽叽喳喳规划着细节的楚薇薇，忽然想起早上那份政策文件末尾的话：“文化的生命力在于创新，创新的根基在于传承。”他掏出手机，给父亲顾振宇发了条消息：“爸，周末想回家一趟，聊聊新项目的事，可能需要家族基金这边支持一笔启动资金。”
很快，顾振宇回复了两个字：“回来。”后面跟着一个微笑的表情。
顾景辞收起手机，伸手牵住楚薇薇的手。她的指尖微凉，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。远处的霓虹灯次第亮起，像散落人间的星辰，映照着他们并肩前行的身影。他知道，这条路不会一帆风顺，技术难关、市场质疑、版权纠纷……但此刻，他心里只有跃跃欲试的期待。
就像老周说的，让老祖宗的智慧追上这个时代的脚步，听起来就是件很酷的事。而他，想做那个架桥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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