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妈，我不饿。” 张浩坐在炕沿上，脱下湿了的棉鞋，脚底板又红又肿，跟刚蒸好的馒头似的。“我跟爷在村口聊了会儿，他还在那儿唱二人转呢。”
他妈叹了口气，坐在他旁边，拿起炕上的毛衣，翻来覆去地看：“你爷那人，就好这口，年轻时候还是村里二人转班子的台柱子呢，唱老生，嗓子亮得很，后来班子散了，他就总自己哼。他也想让村里好，可咱这地方，偏僻，没资源，能咋办？你在外头打工，虽然累点，好歹能挣点钱，别总想着村里的事，你一个人，也扛不动，别到时候没帮上忙，还把自己搭进去，跟戏里的傻小子似的。”
“我咋扛不动？” 张浩提高了点声音，跟戏台子上的演员亮嗓子似的，“我是二龙湖村的人，这是我家，我能看着它就这么完了？到时候人家问起二龙湖村，都没人知道，那多丢人。”
他妈没说话，只是把毛衣往他手里塞：“天冷，穿上吧，我织了半个月，你试试合不合身，要是紧了，我再给你拆了重织。”
张浩接过毛衣，手感挺软，是纯羊毛的，应该是他妈托人从镇上买的线。他想起小时候，他妈也经常给他织毛衣，每年一件，颜色都是深色的，耐脏。那时候他还嫌毛衣不好看，羡慕同学穿的买的毛衣，上面有卡通图案，跟戏服似的。现在想想，那时候的毛衣，暖得能裹住整个冬天，比戏服还让人安心。
他把毛衣放在腿上，没穿，又想起村口那片苞米地。去年秋天，他回来帮着收苞米，那时候地里全是金黄的苞米棒子，收割机在地里来回跑，轰隆隆的响，跟戏台子上的锣鼓似的。村民们都笑着，脸上沾着苞米须子，像群老小孩，有的还哼着二人转的调子，热闹得很。可收完苞米，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二龙湖村暖花开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地里一秃，就又变回了现在这模样，冷清得让人心里发慌，跟戏台子散场了似的。
“对了，” 他妈突然开口，“昨天你李叔来，说镇上超市招人，你要是想回去，他能帮你问问。那超市老板是他老同学，挺好说话的，工资也还行，一个月三千五，管两顿饭。”
张浩摇摇头：“妈，我不想去超市了。在超市里，每天就是扫码、装袋，跟个机器人似的，没意思。”
“那你想干啥？” 他妈看着他，眼神里有点担心，“你可别跟你爷说的似的，想刨地种金子，那都是戏里演的，现实中哪有那好事？”
张浩没回答，站起身，走到窗边，拉开窗帘一角，外面的雪还在下，村口的苞米地己经快被雪埋住了，只剩下几根高一点的秆子露在外面，像插在雪地里的戏台上的旗杆。他想起刚才在苞米地埂上，爷俩说的话，心里堵得慌，跟被戏词卡住了似的。
他掏出手机，屏幕上还停留在昨天晚上看的招聘信息，城里的工厂，管吃管住，一个月六千，可他没投简历。他不想再去城里了，去年在电子厂，每天在流水线上坐十二个小时，盯着那些零件，眼睛都看花了，跟盯戏台子上的字幕似的，月底发了工资，除了房租水电，剩下的寄回家里，自己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。他不想一辈子就这么过，更不想看着二龙湖村就这么荒下去。
“妈，你说要是咱村搞旅游，行不行？”
突然冒出的这句话，让他妈愣了一下，手里的毛线针停在半空，跟戏班子里突然停了伴奏似的：“搞旅游？咱村有啥可旅游的？就那片湖，还有这破房子？谁来啊？人家旅游都去大城市，去名山大川，谁来咱这穷乡僻壤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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