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太平闭上眼睛，开始回忆自己知道的历史知识——他知道，回鹘人的报复很快就会来，苦水驿的危机还没有解除。他要做好准备，迎接下一次的挑战。
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，驿城里传来了人们起床的声音，新的一天开始了。李太平知道，他的西域求生之路，才刚刚步入真正的艰难。
天还没亮透，李太平就被喉咙里的灼痛感惊醒。他摸了摸身边的水囊，晃了晃，只听见最后几滴浑浊液体撞击囊壁的轻响。土坯房的墙壁在晨风中泛着冷白，裂缝里钻进来的沙粒落了他一脸，带着戈壁清晨特有的冰碴子味。
“咳咳……”他呛了两声，嗓子干得像被砂纸磨过。窗外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，紧接着是王戍翁苍老的吆喝：“都去井台排队！今日分水量减半！”
李太平挣扎着坐起身，后背的旧伤在干燥空气里隐隐作痛。他抓起那根螺纹钢拄在地上，这才发现昨晚匆忙放在墙角的水囊己经冻上了一层薄冰。走到门口时，正看见张阿娘抱着她五岁的女儿往井台跑，小女孩穿着打补丁的麻布衫，小脸蛋冻得通红，手里攥着个豁口的陶碗。
驿城中央的井台早己围满了人。那口老井是用胡杨木和石块垒砌的，井口裂着好几道缝，井绳磨得发亮，上面结着一层白花花的盐碱。负责分水的是个瘸腿的老兵，他手里握着个豁口的木瓢，每舀出一勺水都要仔细掂量半天，像是在分发黄金。
“王大爷，这水怎么越来越少了？”一个青壮忍不住问道，他手里的陶罐己经见底，罐壁上结着厚厚的盐渍。
王戍翁蹲在井台边，用枯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，闻言叹了口气：“入秋以来就没下过雨，天山融雪也断了，这口井快见底了。再这么下去，不出十日，咱们都得渴死在这苦水驿。”
李太平挤到井边往下看，井底黑黢黢的，只能看到一小汪浑浊的水洼，水面上漂浮着细碎的草屑和沙粒。他想起现代工地上学过的水文知识——这种戈壁地带的浅层地下水往往和古代河道相连，只是被流沙掩盖了踪迹。但他不敢明说，只能装作好奇地问：“王大爷，这驿城除了这口井，就没别的水源了？”
旁边的孙老三听见了，立刻翻了个白眼：“外来户懂个屁！以前倒有几条引水渠，吐蕃人来那年全给毁了，现在就剩这口老井吊着命。”他说着往地上啐了口唾沫，“要不是你们这些外来的瞎跑，引来回鹘人，咱们能过得这么紧巴？”
周围几个人也跟着点头，眼神里的不满像戈壁上的尖刺一样扎过来。李太平攥紧了手里的螺纹钢，冰凉的触感让他冷静了些——他知道现在争辩没用，只能用事实说话。
分完水，李太平捧着那半碗浑浊的水回到屋里。他没有立刻喝，而是把水倒进一个破陶盆里，又从怀里掏出块昨晚省下的胡饼，泡在水里慢慢嚼。水带着股土腥味，还有点发咸，但泡软的胡饼至少能咽下去了。
多情神刀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吃完早饭，李太平拿着螺纹钢走出屋。他没去城墙那边帮忙巡逻，而是绕着驿城的土墙慢慢转悠。他记得昨晚守夜时，城墙东北角的土总是湿乎乎的，当时没在意，现在想来，说不定是地下水脉的迹象。
驿城的土墙是用黄土和红柳枝混合筑成的，经过常年风沙侵蚀，好多地方都塌了半截。李太平走到东北角，蹲下身仔细观察——这里的泥土果然比别处，还长着几丛耐旱的骆驼刺，叶片居然带着点绿意。他用螺纹钢往土里插了插，感觉比别处松软不少。
“你在那儿鬼鬼祟祟干什么？”一个粗哑的声音传来。李太平回头一看，是孙老三带着两个青壮，正一脸警惕地看着他。
“我看这土挺湿，说不定下面有水。”李太平指了指地上的骆驼刺。
孙老三嗤笑一声：“挖水？就凭你？前几年王大爷组织人挖了好几次，除了沙子啥都没有。我看你就是想偷懒，不想去修城墙！”
“我没偷懒，”李太平耐着性子解释，“我老家那边挖井，就看这种长草的地方，准能找到水。”他故意把现代水文知识说成“老家土法”，免得引起怀疑。
正在这时，王戍翁带着张阿娘匆匆走了过来，脸色很难看：“别吵了！赵老丑在柴房里闹起来了，说不给水就放火烧了麦种！”
众人赶紧往柴房跑。远远就听见柴房里传来赵老丑嘶哑的叫喊：“把水给我！不然咱们都别活了！我知道麦种藏在哪儿，一把火全烧了，谁也别想过冬！”
王戍翁一脚踹开柴房门，只见赵老丑被绑在柱子上，头发乱糟糟的，脸上满是血痕，不知是自己撞的还是被人打的。他脚边放着一个火石，旁边堆着些干草，显然不是说着玩的。
“赵老丑你疯了！”王戍翁气得浑身发抖，“那麦种是大家过冬的指望，你烧了它，咱们全驿城的人都得饿死！”
“饿死？渴死也是死！”赵老丑瞪着眼睛狂笑，“凭什么你们能分到水，我就没有？我都三天没喝水了！要么给我水，要么同归于尽！”
李太平注意到赵老丑的嘴唇干裂出血，眼睛里布满血丝，显然是真的快渴疯了。他悄悄拉了拉王戍翁的衣角，低声说：“王大爷，他快脱水了，先给他点水，不然真会出事。”
王戍翁犹豫了一下，从怀里掏出个水囊，递给赵老丑：“先给你水，但你要是敢再胡来……”
赵老丑一把抢过水囊，拧开盖子就往嘴里灌，水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，打湿了胸前的衣服。他喝了大半囊才停下来，喘着粗气，眼神里的疯狂劲退了些，但还是恶狠狠地瞪着众人。
孙老三上前一步，恶狠狠地说：“王大爷，这种祸害留不得！干脆把他扔出驿城，让回鹘人处置他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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