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初一刚把柳宗元溅在他校服上的泥点擦掉,《诗人成长录》突然“唰”地掀起一角,带着股苦丝丝的药味飘过来。他赶紧按住书页,再睁眼时,河边的芦苇荡变成了青瓦屋檐,耳边的水声换成了“咕嘟咕嘟”的药罐沸腾声。
院子里摆着个黑陶药炉,火苗正舔着罐底,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蹲在炉边,手里拿着根小树枝,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炭火,鼻尖沾着点灰,却浑然不觉。他面前摊着本《神农本草经》,书页被炭火熏得发卷,上面还滴着几滴深褐色的药汁。
“这药都快熬糊了!”李初一跑过去,指着药罐冒出的黑烟喊。
少年吓了一跳,手里的树枝“啪嗒”掉在地上,抬头看他时,眼睛里还带着点刚走神的迷茫。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衫,袖口卷到肘部,露出的小臂上沾着些草药碎屑,头发规规矩矩束在头顶,却有一缕调皮地垂在额前。
“没事,”他慌忙用蒲扇扇了扇药罐,声音有点闷,“这味‘苦参’就得久熬,糊不了。”
李初一赶紧摸出《诗人成长录》,书页自动停在新的一页。插画上正是这个药炉,少年正低头闻药渣,旁边标着两个字:李贺。
“你是李贺?”李初一看着他把鼻子凑到药罐口,赶紧拉住他,“小心烫!你怎么在这儿熬药,不去读书啊?”
“读书?”李贺首起身,用袖子擦了擦鼻尖的灰,露出一抹自嘲的笑,“先生说我‘文思奇诡’,不像个正经读书人。再说了,”他指了指院子里晒着的草药,“我娘身子弱,我多认几味药,比背那些‘之乎者也’有用。”
他说着,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,打开来是些晒干的梧桐叶,叶片上用炭笔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:“桐叶,治脚痛。”
李初一看着那些字,心里有点发酸。他记得书里说李贺后来写出“黑云压城城欲摧”那样的句子,笔锋像刀一样锋利,可眼前这少年,眼里只有草药和母亲的病。
“可你写的诗,能让更多人记住你啊。”李初一翻开书,指着李贺那页的小字念,“书上说你‘少年工诗,被誉为鬼才’,你不读书,怎么写出那些厉害的句子?”
李贺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炭灰:“写诗能当药吗?能治我娘的咳嗽吗?”
李初一被问得哑口无言,赶紧往下看书上的注解:“长吉幼年侍母病,常以识药为要,后于药书夹缝见前人题诗‘药香浸墨香’,始悟‘诗亦能疗心’,乃发愤学文。”
药书夹缝的题诗?
李初一眼睛一亮,指着李贺摊在地上的《神农本草经》:“你这书里有没有别人写的句子?比如夹着的纸条,或者写在空白处的?”
李贺愣了愣,弯腰捡起书,哗啦啦往后翻。翻到“当归”那一页时,突然停住了——书页边缘有行极淡的小字,像是用毛笔尖轻轻划上去的:“当归不归,夜雨叩窗,思之如药苦。”
“这是……”李贺的手指轻轻抚过那行字,声音有点发颤,“前几年借这本书的秀才写的吧?当时只当是乱涂,没在意……”
“你看,”李初一凑过去,“他把‘当归’这味药,写成了想念人的滋味,就像你娘咳得厉害时,你心里的滋味一样。”
李贺没说话,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天,突然抬头看向窗外——他娘的卧房里传来轻轻的咳嗽声。他拿起那本《神农本草经》,又摸了摸怀里的梧桐叶,突然转身往屋里跑。
“你去哪?”李初一赶紧跟上。
“找我娘的砚台!”李贺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,“我想试试,能不能把‘川贝’的味道写成句子,让娘读了,咳嗽能轻一点……”
李初一站在院子里,看着药炉上飘起的白汽,混着屋里传来的磨墨声,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。他低头翻开《诗人成长录》,李贺那页的空白处,慢慢显出一行字:“见药书题句,始知诗能代药,归而研墨,试写‘药炉煎月色,字里有温汤’。”
风从窗缝里钻进来,带着淡淡的药香和墨香,好像在说:这药啊,不仅能治身子,还能催开诗的花呢。
第七单改造任务,成了。李初一摸着发烫的书皮,突然觉得,这些诗人的故事,比课本里的诗句,还要暖得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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