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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2章 我没名字,但我记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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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2章 我没名字,但我记得

春社日的晨雾裹着归墟遗址的千层石壁,像块浸了水的旧棉絮。

栾阳混在人群里,粗布短打沾着海腥味,鬓角几缕银丝被风撩起,扫过眼角的淡疤——那是三年前为救阿月被礁石划的,如今倒成了他最鲜活的"名字"。

"今日不祭神,不祭英雄。"郡守的声音像敲在青石板上的铜铃,穿透晨雾。

他立在石壁前,玄色官服外罩着素麻面巾,手里攥着块巴掌大的空白木牌,"只祭那些从未被叫出名字的人。"

人群骚动了一瞬。

有人扯了扯蒙面的布巾,露出半张皱巴巴的脸;有个穿靛蓝围裙的妇人攥紧木牌,指节发白——那木牌是她连夜用灶膛里的余火烤干的,边角还留着焦痕。

郡守抬手,木牌划了道弧,"啪"地落进石壁下的火塘。

幽蓝火焰"轰"地窜起三尺高。

栾阳瞳孔骤缩。

他看见火焰里浮起无数张脸:穿短褐的樵夫扛着断斧,发间插野花的小媳妇抱着襁褓,光脚的孩童攥着半块炊饼——这些面孔都像浸了水的画,模糊却分明,是他在血池里捞过的、在火场里背过的、在泥坑里抱过的。

"阿姐!"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哭嚎。

是个穿孝衣的青年,踉跄着扑向火塘,木牌"当啷"掉在地上,"阿姐走那天,我连碗热汤都没给她端......"

更多哭声涌出来,像潮水漫过礁石。

老妇人拍着大腿哭她早夭的小儿子,猎户抹着泪念他战死的兄弟,连最木讷的石匠都蹲在地上,用粗粝的手指抠着泥土:"我爹修城墙时被砸断了腿,我当时才七岁......"

没有人喊"神迹",没有人跪叩天地。

他们只是哭,只是说,像打开了久封的瓦罐,把埋在心底的名字、没说出口的话,全倒进这团幽蓝的火里。

"我父焚身那日,我以为他在敬神。"

清冽的声音劈开哭声。

楚雄辉之子——如今该称他楚巡使了——逆着人流走上前。

他腰间悬着巡名使的青铜令牌,肩胛间插着块半焦的木牌,牌面"楚德安"三字被烟熏得发黑。

"他跪在丹炉前烧了三天三夜,说要炼出长生丹献给帝君。"楚巡使伸手按住木牌,指腹着牌上深浅不一的刻痕,"后来我翻他的账册,发现每颗丹丸都记着'献神',可最后一粒,他写的是'赎我'。"

他取下木牌,动作轻得像在摘片雪花。

木牌落进火塘的刹那,"楚德安"三个字突然泛出金光,又慢慢褪色,像被谁轻轻擦去了。

"他是怕忘了自己是谁。"楚巡使转身面向人群,目光扫过每张蒙面的脸,"今天我们聚在这里,不是为了让人记住我们,是为了不让任何人再次消失。"

火焰突然晃了晃,幽蓝里透出几缕暖黄。

栾阳摸向心口,那里有块温热的陶片——是阿月塞给他的,刻着"陈小梅"。

他想起昨夜补网时,阿月蜷在他脚边数星星:"叔叔,陈小梅是你救过的姐姐吗?"

"是。"他当时说,"她临死前抓着我的手,指甲缝里全是血,可就是不肯松开。"

"那我要把她刻在陶片上,"阿月用小拇指蹭了蹭陶片,"这样海风吹不走,潮水冲不跑。"

此刻火中的面孔突然清晰了些。

有张脸让栾阳的呼吸一滞——是妹妹灵儿,十六岁的模样,发间还别着他偷摘的野菊,眼睛弯成月牙:"阿阳,你答应我要好好活......"

"灵儿。"栾阳喉头发紧。

他抬起手,掌心对着火焰,残存的玄阴鼎气息顺着银丝脉络爬出来,像无数条发光的小蛇,钻进地缝,窜上石壁,掠过千里外的记名碑。

"轰!"

归墟遗址的石壁震颤起来。

千里外的云州城,立在城门的"忠烈碑"突然"咔"地裂开道缝,碑底浮出一行新字;青州的"贞节碑"上,积了百年的尘土簌簌掉落,同样的字迹慢慢显形;连最北边的"镇边碑",冰封的碑面都渗出细密的水珠,将那行字润得发亮——

"他们没有名字,所以我们给了他们一个名字——'记得'。"

人群突然静了。

有人抬头看向石壁,有人摸着怀里的木牌,有个白胡子老头颤巍巍举起手,指向天空:"那火......在笑。"

幽蓝火焰真的晃出了弧度,像谁弯起的眼尾。

仪式散场时己近正午。

栾阳混在人流里往外走,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摸索声。

回头看,是个穿灰布衫的盲童,正踮着脚摸石壁上的字。

他的木牌攥得太紧,指节泛白,嘴里喃喃:"我不看得见......但我记得。"

"你记得的,就是真的。"

蹲下来的老农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裤,手背上全是晒裂的纹路。

他握住盲童的手,按在"记得"两个字上:"这碑是石头的,可你记在这儿的"——他轻轻敲了敲盲童的心口,"是软的,暖的,谁都抢不走。"

巡名使的记录官蹲在旁边,毛笔在竹片上飞跑。

等他首起腰,竹片上己经写满:"归墟春社,盲童与老农语。

录此,送各乡学。"

栾阳没停留。

他沿着青石路往海边走,鞋跟沾了些晨露打湿的青苔。

等转过山坳,渔村的白墙灰瓦就跳进了眼里。

阿月正蹲在晒网场边,举着块碎贝壳当镜子,给自家的小花狗梳毛。

"叔叔!"她看见他,撒腿跑过来,贝壳"叮"地掉在地上,"张婶说你去参加什么祭,我给你留了海蛎煎!"

"好。"栾阳蹲下来,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羊角辫。

阿月的小拇指勾住他的食指,像只小章鱼似的黏着:"叔叔,你叫什么?"

他一怔。

上回有人问他名字,还是十年前在栾家祠堂,老管家举着族谱冷笑:"废脉也配留名?"后来女帝残魂缠上他,叫他"鼎炉";玄阴鼎觉醒时,世人喊他"逆徒";再后来他带着百姓挖陶罐、抄苔纸,他们叫他"先生"。

可现在......

"不重要了。"他笑着摇头,指腹蹭了蹭阿月脸上的海泥,"重要的是,你要记得谁对你好。"

阿月歪着脑袋想了想,突然踮脚亲了亲他的手背:"我记得叔叔补网时会哼调子,记得叔叔给我糊灯笼,记得叔叔......"她掰着手指头数,数到第五个时,小花狗突然"汪汪"叫着往海边跑。

"准是渔民回来了!"阿月拽着他往海边跑,辫梢的海草一颠一颠,"李伯说今天能捕到大黄鱼!"

海边泊着七八条渔船,渔民们正往岸上搬鱼筐。

有个黑瘦的小伙子突然喊起来:"快看远礁!"

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。

退潮后的远礁上,搭着间新草屋。

屋顶的茅草还沾着露水,门帘是用旧渔网编的,檐下挂着串风干的小银鱼,在风里晃出细碎的光。

"怪了,我今早出海时还没这屋子。"老船主眯着眼睛看,"许是哪个路过的渔翁搭的?"

有人进去转了一圈,出来时手里捧着块青石:"屋里有副补好的渔具,半袋干粮。

这石头上刻了字!"

众人围过去。

青石上的字刻得歪歪扭扭,像是用贝壳划的:"这里住过一个人。

他帮我们记住了该记住的事。"

"谁啊?"

"许是个好人。"

"管他是谁,"老船主拍了拍青石,"先放我家院里,等下次涨潮也冲不走。"

栾阳站在人群后面,摸了摸腰间的红绳。

那是母亲当年串铜钱的,如今褪成了淡粉色,却还带着体温。

他没说话,只是望着远礁上的草屋,首到它被涨起的潮水渐渐淹没。

三日后,归墟遗址的幽蓝火焰彻底熄灭。

南方七城的夜却开始不太平了。

有人说,三更天路过学堂,能听见窗纸后传来细弱的诵读声;有人说,卖夜宵的担子旁,几个蒙面人凑在一起,用树枝在地上划名字;还有人说,他在城墙根捡了张纸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:"王二牛,我爹,挑了三十年水。"

"夜诵党。"有好事者给这群人起了名字。

没人知道他们从哪儿来,要做什么,只知道每到夜里,总有些微光从窗缝、门缝、瓦缝里漏出来,像星星落在人间,又像无数双眼睛,望着潮起潮落的大海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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