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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6章 这次,我不叫你的名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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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6章 这次,我不叫你的名字

海风卷着咸湿的雾气漫过浮名塔基时,郡守正蹲在新垒的砖前。

他粗糙的指腹抚过一块陶片,上面歪歪扭扭刻着"王琴"二字——是前日里阿秀婆婆特意从针线盒最底层翻出来的,布包得极仔细,边角都起了毛。

"阿公,这砖缝里塞的是风筝线?"扎着羊角辫的小囡踮脚凑近,发梢沾着晨露,"我娘说去年清明我放的蝴蝶风筝断了线,原来飞这儿来了?"

郡守抬头笑,眼角的皱纹里盛着雾气:"是呀,你那风筝线缠过老槐树,挂过晒谷场的竹匾,最后落进李婶的竹篮里。

她说这线沾过三个孩子的笑声,该来塔上接着听。"他将陶片轻轻按进灰浆,"等塔砌好了,每个路过的人都能摸摸这些名字,就像摸摸自家的门槛。"

"那要是敌人再来砸塔呢?"小囡忽然攥住他的衣角,昨日里邻村传来的山匪消息还挂在她清亮的眼睛里,"我阿爹说,三年前他们用刀劈过塔尖......"

郡守放下泥刀,蹲到与她平视的高度。

远处有海鸟掠过礁石,翅尖沾着念叔草新抽的绿芽。

他替小囡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:"你看这陶片上的'王琴',是阿秀婆婆缝了半宿的布片烧的;风筝线是三个孩子追着跑了二里地捡回来的;还有那块绣着'李阿妹'的蓝布,是赵奶奶翻出压箱底的嫁衣裳剪的。"他指向正在搬砖的老木匠,"张爷爷说,他孙子昨天在灶膛里烤红薯,突然说'爷爷,我要给太奶奶刻名字'——你说,这样的塔,要怎么砸?"

小囡歪头想了想,忽然笑出两个小酒窝:"就算砖碎了,陶片还在;陶片碎了,布片还在;布片碎了......"她掰着手指头数,"还有风筝线,还有灶膛里的红薯香,还有我阿娘缝名字时哼的调儿!"

"对喽。"郡守站起身,拍了拍裤腿的灰。

海风吹得新砌的塔基发出细碎的轻响,像谁在哼一支没有词的歌。

他望着正在往塔心填陶片的村民们——老猎户举着刻有"老黑"的瓦片(那是他养了十五年的猎犬),小货郎捧着绣着"春桃"的汗巾(他夭折的妹妹),连总说"死了就死了"的刘屠户,都从怀里摸出块包得方方正正的布,里面是他娘的银簪刻的"王招弟"。

暮色漫上塔尖时,第一朵念叔草花开了。

那花从礁石缝里探出来,灰白色的花瓣边缘翻卷着锯齿,像道旧伤。

郡守站在塔下仰头望,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,他在海边捡到昏迷的栾阳时,少年胸口的伤口也是这样的形状——深可见骨,却在血肉里埋着一粒火种。

此刻火种早己散作风、作水、作每一声轻轻的"念"。

栾阳感知到那朵花绽放的瞬间,正"飘"在南方某座山村的枯井边。

井壁的苔藓正缓缓蠕动,组成"别怕了"三个字。

他"看"见挑水的老妇停住脚,用袖口擦了擦眼睛,又舀了满满两桶水:"今儿这水甜,给东头张婶送一瓢去,她孙子病了好几天,就爱喝温乎的。"

他没有停留。

自那日在矿道塌方里听见陶片上的名字被清晰念出,自楚雄辉在火盆边哭着烧了残谱,自阿秀婆婆摸着"王琴"布条喊"娘",他便懂得自己该做的,从来不是成为谁的英雄。

所以当姜阙在京畿旧城的"口述堂"里,将那枚刻着符文的锈针塞进孩童掌心时,栾阳"触"到了那线红绳里的温度——那是三年前他塞给"破碗妈妈"的,是老妇人临终前攥着不肯放的,是说书人走街串巷时别在腰间的。

"这是'破碗妈妈'留下的。"姜阙蹲下来,替孩童把红绳系在手腕上。

堂里的老妪还在教孙儿写字:"李——阿——妹,记住了,这是你姑奶奶的名字,她活着时最会编草蚂蚱......"

孩童歪着脑袋看锈针,忽然举起手腕:"先生,针上有光!"

姜阙抬头,阳光正透过彩线绣的"无人之名,即万人之名"照进来,在锈针上折射出细碎的金斑。

他笑了,像当年在破庙前给孩子们说书时那样:"那是你姑奶奶在看呢。"

栾阳"听"见这句话时,识海里最后一缕残印正在消散。

他想起母亲缝补衣裳时的油灯,想起妹妹攥着他衣角喊"哥哥",想起楚雄辉踩在他胸口时,自己望着天说的那句话——"人死了不怕,怕的是活人不肯提名字"。

现在不用怕了。

他"看"见极北冰原的红绳又晃了晃,像谁在冰窟里轻轻挥手;"听"见渔港小学的露珠瓶折射出虹影,裹住整间教室;"触"到听娘藤的新芽钻出泥土,叶脉里游走着"陈""周""林"......无数姓氏。

春雷初响那天,他"飘"过京畿的大街小巷。

卖早点的老汉掀开蒸笼,热气里飘出"张记包子"的吆喝;绣坊的姑娘在帕子上绣"春兰",针脚比往日更细;连总板着脸的捕快,都蹲在巷口教小乞丐写"王二牛"——那是他早夭的弟弟。

没有人知道他在。

但当某个妇人在井边打水时,桶绳突然松了,却有股风轻轻托住木桶;当孩童在夜路摔了跤,膝盖上的淤青还没肿起来,就被一团暖乎乎的东西裹住;当老秀才在案头写县志,笔尖忽然一顿,纸上多了一行小字:"是日,万念生。"

清明前一日,雨丝开始飘落。

郡守站在新修好的浮名塔下,仰头看雨帘。

塔身上的陶片、布片、风筝线被雨水洗得发亮,每一片都映着一个名字。

有村民抱着一摞蓝布跑过来,布上用白线绣着新名字——是这两日里新故去的老人,是终于敢开口的遗属,是被山匪烧毁的村庄里,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孩子。

"明儿雨歇了,"村民抹了把脸上的雨,"我们想把这些布系在塔上。"

郡守接过蓝布,指尖触到布料上还未干透的针脚。

雨丝落进他的眼睛,他却笑出了声:"好,系吧。"

风穿过塔隙,发出如歌的低吟。

远处礁石上,念叔草的花在雨里轻轻颤动,花瓣边缘的锯齿状,此刻倒像极了——

一道正在愈合的伤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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