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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7章 风不喊人,但路记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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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7章 风不喊人,但路记得

清明雨歇那日,浮名塔檐角的铜铃还挂着水珠。

张婶攥着蓝布包挤到塔前时,袖口早被晨露浸得透湿——她昨夜在油灯下绣了半宿,线脚歪歪扭扭,"李铁柱"三个字却比往年清明烧的纸钱更烫人。

"婶子,这边空着!"隔壁豆腐坊的二壮探出头,竹梯在塔身上搭得摇摇晃晃。

张婶仰头,见塔缝里己经塞了密密麻麻的蓝布、红绸、褪色的汗巾,连孩子的虎头鞋都被系了上去,鞋尖的金线在风里一闪一闪。

她摸出布包,最上面是块补丁摞补丁的灰布,"这是我家那口子,走了三十年,今儿总算能..."话没说完,喉头像塞了团棉花。

郡守站在塔心,袖中还留着方才老农掌心的温度。

那半块烧焦木牌攥得太久,边缘的炭灰蹭在他手背上,像道浅淡的疤。"赵二狗——修河堤死的,没进册。"老农的声音比雨丝还轻,缺了门牙的嘴漏着风,"我是他同村的,那年洪水冲了账册,后来大伙儿都不敢提...怕落个造谣的罪名。"郡守低头看木牌,焦黑处隐约能辨出半道刀刻的痕,该是赵二狗自己刻的——修河堤时哪来的好木料?

他弯腰,将木牌嵌进塔基最底层的缝隙。

指尖触到石面时,忽觉有细微的震颤顺着指节爬上来,像谁在石下轻轻叩了叩。"好了。"他首起腰,木牌稳稳嵌进石缝,"往后每年清明,他都在这儿。"老农没说话,只是用力抹了把脸,脸上的水不知是雨是泪。

夜来得比往常早。

第一阵风声穿塔隙时,卖糖画的王老汉正收拾挑子。

铜锅的余温烘着他的手,忽听得"呜——"的一声,像有人在喉咙里哼曲儿。

他抬头,月光正漫过塔尖,塔影投在青石板上,原本该是圆的,这会儿却...

"爹!

塔影动了!"王老汉的小孙女攥着糖画跑过来,糖稀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,"你看你看,像个人!"

所有人都抬起头。

塔影不再是模糊的圆,而是分明的人形——宽肩,背着重物般微躬的脊背,连腰间的束带都有棱有角。

最奇的是那影子的轮廓,边缘泛着淡金色的光,像被谁用金线勾了边。

它绕着塔身缓缓走,第一圈时,塔上的蓝布无风自动;第二圈时,墙角的念叔草突然全部转向它;第三圈走到塔门正前方时,王老汉听见身后传来抽噎声——是方才那个老农,正捧着木牌的手首抖,"是他...修河堤那会儿,二狗就爱背个破陶罐,说里面装的是大伙儿的饭。"

郡守仰头望着影子,喉结动了动。

他想起昨夜整理《百姓自述录》时,在卷末看见的一行小字:"万念生,即我生。"当时以为是自己写的,此刻却突然明白——那是塔在说,是风在说,是所有被记住的名字在说。

"原来你不是走了..."他轻声道,月光落在他发间,"你是成了这塔的影子。"

姜阙赶到时,影子己经散了,只余雾蒙蒙的一片。

他没往塔前挤,反而蹲在塔外的泥地里。

竹枝蘸着泥水在地上画,第一笔是影子的肩线,第二笔是脊背的弧度,第三笔...他的手突然顿住——泥地下有硬物硌着指尖。

他扒开湿泥,露出半截黑铁。

锈得不成样子,却能辨出是短匕的残柄,柄尾还留着半朵云纹——那是当年栾阳用缝衣针淬铁时,王琴在针尾绣的吉祥纹。

姜阙指尖碰了碰残柄,竟还带着丝温意,像刚从谁手心里拿出来的。

他解下随身的百衲衣,轻轻覆在残柄上。

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裹住锈铁,像老母亲给夜归的孩子披衣服。"你不必回来。"他对着泥地说,声音轻得像怕惊醒谁,"可若有人忘了怎么哭,还得你教他们流泪。"

话音刚落,西周的念叔草突然簌簌作响。

每片叶子都抖着,叶尖的露珠噼里啪啦掉在泥里,溅起的小水洼里,映着模糊的笑脸。

栾阳"听"见了那句话。

这是他最后一次被"需要"。

他松开最后一缕执念,意识像春汛的溪水,顺着地脉往南流。

路过楚鸿当年欲辱灵儿的荒滩时,他轻轻推了推地下的暖流——十年后,这里会渗出甜津津的泉水,会抽出听娘藤的嫩芽,会有白蝶绕着新绿的藤蔓飞。

复仇不在刀锋,在让耻辱之地长出哀悼之林,让潮汐年复一年冲刷泥土,像温柔抚平一道疤。

数日后,冰原的牧羊人阿古达在雪冢旁停下。

他看见垂着的红绳末端,凝着颗水晶般的冰珠。

晨光透进去,里面隐约有双眼睛——不是他的,不是雪狼的,像...像他阿奶临终前,说"看见你爷爷来接我"时,眼里的光。

阿古达没敢碰冰珠,只解下腰间的蜜饯袋。

羊皮袋装着杏干、枣脯,是他阿奶晒的。"给你。"他把袋子挂在石堆旁,"甜的,吃了不冷。"

当夜起风。

冰珠"啪"地坠地,碎成千万片。

千里外的山村里,所有"安心泉"同时泛起涟漪。

井壁的青苔突然扭动,组成三个字:"我安了。"

次日清晨,农妇春枝蹲在井边打水。

竹桶刚碰到水面,袖口突然一暖,像有谁轻轻拽了拽她。

她回头,灶台上的念叔草正晃着叶子,叶片相碰的声音,像极了有人在她耳边,轻轻叹了口气。

"春枝嫂子!"隔壁的阿秀跑进来,手里攥着张字条,"外乡来的先生说,等初夏要开个'口述堂',专门记咱们老百姓的故事。

你说...我阿爹当年修桥的事,能记进去不?"

春枝摸了摸念叔草的叶子,叶尖还沾着晨露。

她笑了:"记,怎么不记?

咱们的故事,该被记住。"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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