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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 沉默的石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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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冬的晨雾还没散,公社的大喇叭就扯着嗓子响了起来,声音裹着寒气,钻进石头沟的每一户人家:“社员同志们注意了!注意了!当前‘反潮流’运动正深入开展,要坚决批判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,打倒‘读书无用论’的幌子,揪出隐藏在群众中的‘白专分子’……”

林致远正蹲在院子里,用石子在地上验算张老师昨天教的应用题——“3亩地种玉米,每亩施化肥20斤,一共需要多少斤化肥”,喇叭声突然炸响,吓得他手里的石子滚落在地。他抬头望向村口的方向,喇叭杆上绑着的红布条在雾里飘着,像一块刺眼的伤疤。

“这又是咋了?”林母端着洗衣盆出来,听见喇叭里的话,眉头皱了起来,“前阵子还说‘尊重知识’,这咋又要批判了?”

林致远没说话,捡起石子,却没再继续算题。他想起张老师的成分——“右派”子女,想起上次村里激进派质疑张老师教学,老支书好不容易才护住。现在公社要“批判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”,张老师会不会被盯上?

正想着,二柱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,脸上带着慌:“远娃!不好了!公社的人来了,还带着标语,说要开批判会,好像要批张老师!”

林致远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猛地站起来,不顾膝盖还没完全好,拔腿就往村晒谷场跑——批判会肯定在那里开,他得去看看,得想办法护住张老师。

晒谷场己经围了不少人,公社宣传干事李干事站在临时搭的高台上,手里拿着一张纸,正大声念着:“……有些所谓的‘老师’,顶着‘扫盲’的幌子,传播资产阶级思想,让贫下中农的孩子脱离生产,这是典型的‘白专路线’,必须坚决批判!”

高台旁边贴满了标语,红底黑字,刺得人眼睛疼:“打倒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!”“坚决走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!”张永康站在人群最前面,头微微低着,双手背在身后,看不清表情,但林致远能看见他握着的拳头,指节都泛了白。

老支书站在李干事旁边,脸色不太好,却没说话——他是村干部,得配合公社的工作,可他又不想让张老师受委屈,只能在中间为难。

“现在,欢迎广大社员群众发言!尤其是青年和学生,要敢于反潮流,敢于批判!”李干事念完,把纸一合,目光扫过人群,最后落在张永康身上,“谁先来说说,这位‘张老师’平时是怎么传播资产阶级思想的?”

人群沉默了几秒,然后有人小声议论起来,却没人敢第一个发言。林致远挤在人群里,心提到了嗓子眼,他看着张老师的背影,想起张老师教他认字、教他算术、教他《为人民服务》,想起张老师说“知识能改变命运”,这些怎么会是“资产阶级思想”?

就在这时,刘老三从人群里站了出来,他之前就质疑过张永康的成分,现在更是梗着脖子喊:“我来说!这个张永康,整天教孩子认那些没用的字,还教算术,说什么‘能算清收成’,我看他就是想让孩子不干活,走‘白专路线’!上次我还看见他给孩子看旧书,那书肯定是资产阶级的!”

刘老三的话像一颗石子扔进水里,人群顿时热闹起来,有人跟着附和:“对,读书确实没用,还不如多挣工分!”“我家娃之前也想去学,被我拦住了,幸好没去!”

林致远攥紧了拳头,指甲掐进掌心,却没说话——他知道,现在站出来反驳,不仅救不了张老师,还会把自己也搭进去,甚至连累老支书。张老师之前教过他,“在该沉默的时候沉默,不是懦弱,是为了保护更重要的东西”。

李干事见有人带头,脸上露出笑容,指着刘老三说:“说得好!就是要敢于揭露!还有没有其他人要发言?尤其是跟着他‘学习’的孩子,要认清他的真面目,站出来批判!”

他的目光扫过人群里的几个孩子,最后落在了林致远身上——他早就听说,林致远是张永康最“得意”的学生,要是林致远能站出来批判,效果肯定最好。

“那个穿蓝布衫的孩子,你过来!”李干事指着林致远,“你不是天天跟着他学习吗?说说,他都教你什么反动东西了?”
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致远身上,有好奇,有期待,也有同情。刘老三更是催道:“远娃,别害怕,有公社给你撑腰,大胆说!”

林致远的心跳得飞快,他慢慢走出人群,站在高台下,抬头看着李干事,又转头看了看张永康——张永康也在看他,眼神很平静,没有责怪,也没有期待,像是在说“跟着你的心走”。

“说啊!”李干事不耐烦地催促,“他是不是教你说‘读书比干活重要’?是不是教你崇拜资产阶级那一套?”

林致远抿着嘴,没说话。他想起张老师教他《为人民服务》时说的“要为群众办实事,不是喊口号”;想起张老师教他算术时说的“算清收成,是为了让大家知道辛苦没白费”;想起张老师把唯一的旧课本让给他,自己在地上写字……这些都不是“反动东西”,是能让人心里亮堂的东西。

“怎么不说话?是不是被他洗脑了?”李干事的声音更严厉了,“你要知道,批判他,是为了你好,是为了全体贫下中农好!再不说,就是跟资产阶级同流合污!”

人群里也有人开始劝:“远娃,说吧,别跟自己过不去!”“张老师再好,也不能跟公社作对啊!”

林致远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却还是没说话。他知道,只要他开口说一句张老师的坏话,就能让李干事满意,就能让自己摆脱麻烦,可他做不到——张老师是他的恩师,是教他知识、给他希望的人,他不能背叛。

“你哑巴了?”刘老三见他不说话,上前一步,想推他,“公社让你说,你就说!别护着这个‘右派’崽子!”

“住手!”老支书突然开口,拦住了刘老三,“孩子还小,可能没什么可说的,别逼他。”

李干事皱了皱眉,看了老支书一眼,又看了看沉默的林致远,心里有点不满,却也知道再逼下去也没用——一个孩子,就算逼他说了,也未必有人信。他转头看向其他孩子:“还有谁要发言?你们也跟着他学过,就没什么想说的?”

其他几个孩子早就吓坏了,要么摇头,要么躲在大人身后,没人敢说话。李干事看着沉默的人群,又看了看站在前面的张永康,觉得有点没面子,清了清嗓子说:“既然没人发言,那今天的批判会就先到这,但大家要记住,‘反潮流’运动还没结束,以后发现任何资产阶级苗头,都要及时上报,坚决批判!”

说完,他把手里的纸一揉,跳下高台,又叮嘱了老支书几句,就带着公社的人走了。人群慢慢散去,只剩下张永康、老支书和林致远还站在晒谷场。

“张老师,你没事吧?”林致远跑过去,拉住张永康的手,声音带着哭腔。

张永康蹲下来,摸了摸他的头,笑了笑,眼里却有红血丝:“我没事,远娃,谢谢你。”

“我啥也没做……”林致远低下头,有点愧疚,“我没保护好你。”

“你己经做得很好了。”张永康摇摇头,“沉默不是懦弱,是守住了心里的是非。刚才你要是说了违心的话,你会后悔一辈子,老师也会难过一辈子。”

老支书走过来,叹了口气:“永康,委屈你了。李干事就是这样,上面怎么说,他就怎么干,我也拦不住。以后你教学的时候,注意点,别让他们抓住把柄。”

“谢谢支书。”张永康站起来,对着老支书鞠了一躬,“我知道您不容易,以后我会更小心,就教孩子认认字、算算收成,不教别的。”

“这样就好,这样就好。”老支书点点头,又看向林致远,“远娃,今天委屈你了,别怕,有我在,没人敢为难你。”

林致远点点头,心里却还是有点慌——他知道,李干事不会就这么算了,以后张老师的教学会更难,他的学习也会更难。

“走,老师带你去个地方。”张永康拉起林致远的手,往村后的山坳走。老支书看着他们的背影,摇了摇头,也转身回了村。

山坳里有一片松树林,是张永康平时备课的地方,地上铺着干草,还放着一个旧书包,里面装着他的课本和笔记本。张永康坐在干草上,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旧书,递给林致远——是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,封面都掉了,书页也发黄了。

“这本书,老师送给你。”张永康说,“里面写了一个叫保尔·柯察金的人,他经历了很多困难,却从来没放弃过自己的信念。老师希望你也能像他一样,不管遇到什么事,都能守住心里的信念,不放弃学习,不放弃希望。”

林致远接过书,小心地抱在怀里,像是抱着一块宝贝:“张老师,我会的,我不会放弃学习,也不会让你失望。”

“老师相信你。”张永康笑了,他从怀里拿出一支铅笔,是他用了很久的,只剩下一小段,“这个也给你,以后做题不用再用炭条了。”

林致远接过铅笔,眼泪终于掉了下来——他知道,张老师的日子也不好过,却还是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。他擦了擦眼泪,看着张老师:“张老师,以后我还能去破庙跟你学习吗?”

“能。”张永康肯定地点点头,“只要还有一个孩子愿意学,老师就教。就算不能在破庙教,我们就在这里教,在山里教,只要知识还在,希望就还在。”

林致远看着张老师坚定的眼神,心里突然不慌了。他想起刚才在批判会上的沉默,想起刘老三的叫嚣,想起李干事的严厉,突然明白,有些东西是批不倒的,比如知识,比如信念,比如人与人之间的真情。

他把书和铅笔放进怀里,拉着张老师的手,一起走出松树林。阳光己经出来了,照在雪地上,亮得晃眼,林致远觉得,心里也亮堂了起来——就算以后还有更多的批判会,就算还有更多的困难,他也会像今天这样,守住心里的是非,守住对知识的渴望,守住对张老师的感恩。

西

回到家时,林母己经在门口等他了,看见他没事,松了口气:“你这娃,吓死娘了,批判会没为难你吧?”

“没有娘,老支书护着我呢。”林致远笑了笑,从怀里拿出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和铅笔,“张老师给我的,他说让我像书里的人一样,不放弃信念。”

林母接过书,翻了翻,虽然不认字,却知道这是好东西:“你可得好好收着,别弄丢了。张老师是个好人,咱不能忘了他的好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林致远把书小心地放进枕头底下,又拿出日记本,在油灯下写了起来。他写了今天的批判会,写了刘老三的叫嚣,写了李干事的严厉,最后写了一句话:“沉默不是懦弱,是守住心里的秤。”

写完,他看着日记本上的字——“挺首”“守护”“冷静”“助人”“远方”,还有今天写的“守住”,突然觉得,这些字像一颗颗星星,在他心里亮着,照亮了他前行的路。

晚饭时,林父问起批判会的事,林致远把经过说了一遍,林父听完,沉默了半天,才说:“张老师是个好人,以后你要是还想去学,爹支持你,就算跟公社作对,爹也支持你。”

林致远没想到爹会这么说,愣了一下,然后用力点头:“谢谢爹!”

“谢啥,你是爹的儿子,爹知道你心里有数。”林父笑了笑,给林致远夹了一块红薯,“多吃点,明天还得砍柴呢,砍完柴再去跟张老师学习。”

那天晚上,林致远没像往常一样做算术题,而是拿出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,在油灯下读了起来。虽然有些字不认识,可他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查,一个字一个字地记,他想知道,那个叫保尔·柯察金的人,是怎么在困难中坚持下来的,是怎么守住自己的信念的。

读到半夜,林母起来喝水,看见他屋里还亮着灯,没再劝他,只是轻轻把窗户关好,免得冷风进来。她知道,儿子心里有个念想,这个念想需要用知识去浇灌,需要用信念去守护,她能做的,就是给儿子留着灯,让他在读书的时候,能看清纸上的字,能看清心里的路。

第二天一早,林致远醒得很早,背着背篓去砍柴。他砍得很认真,很快就砍满了一篓,然后背着背篓往破庙走——他要去跟张老师学习,要去学更多的知识,要去守住心里的信念。

破庙的门还是用草绳拴着的,推开时,张老师己经在里面了,正用树枝在地上写着什么。看见林致远,张老师笑了:“远娃来了?快坐,今天教你新的算术题,是关于火车的,能算出从这里到省城的时间。”

林致远在火堆旁坐下,看着地上的题目,眼睛亮了起来。他拿出张老师给的铅笔,在纸上认真地算着,算得很专注,仿佛昨天的批判会从未发生过。

阳光透过破庙的窗户照进来,落在地上的题目上,落在林致远的脸上,落在张老师的背影上。林致远知道,只要他还在学习,只要张老师还在教,知识就不会消失,希望就不会消失,他心里的那杆秤,就永远不会歪。

他抬起头,看着张老师,笑了笑,然后低下头,继续算题。铅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,像一首小小的歌,在破庙里回荡,在山里回荡,也在他心里回荡——这是知识的声音,是信念的声音,是希望的声音,就算有再多的“反潮流”,也永远不会被淹没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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