●第5周第3天
陈守义早上五点就醒了，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，他摸出兜里昨天那把小葱闻了闻——还新鲜着呢，叶尖儿泛着青，指尖蹭到小葱上的露水，凉丝丝的，他赶紧把小葱揣回兜里，生怕蔫了，这可是张大娘的心意。他麻溜地起床，把格子衫找出来穿上，领口又熨了熨（用的是老伴当年的旧熨斗，调的低温，怕烫坏），小本子又塞了两页“进阶买菜技巧”（比如“看黄瓜刺儿疏密辨新鲜——刺儿密的嫩，刺儿稀的老”“讲价别太狠，留两毛人情，下次好见面”），揣着旧硬币就往菜市场跑。今儿他没打算装“老饕”，就是想帮张大娘看摊——昨儿张大娘说孙子还没完全退烧，早市人多，肯定顾不过来。
果然，他到菜市场时，天刚蒙蒙亮，张大娘的摊前空荡荡的，只有卖豆腐的王师傅在帮着把豇豆摆开，手里还拿着块刚切的豆腐。“老陈来了！” 王师傅冲他喊，声音在晨雾里飘着，“张大娘刚把菜送来，就赶紧回去给孙子物理降温了，说孩子头还晕，让我帮你带句话，今儿还得麻烦你盯会儿！她还留了个馒头，在我豆腐摊那儿，你先垫垫肚子！” 陈守义笑了笑，蹲下来就开始择菜，把发黄的菜叶摘下来，堆在旁边的塑料袋里，打算带回家喂楼下的流浪猫，又把茄子摆成一排，像修机器时码零件似的，整整齐齐，连蒂儿都朝着一个方向。
刚摆好，就来了个熟面孔——昨天买茄子的花衬衫大哥，身后还跟着俩邻居，手里都拎着空菜篮。“老师傅，我又来了！” 大哥嗓门大，把晨练的老头都吸引过来了，“昨儿你挑的茄子炒着真香，我家老婆子说比饭店做的还好吃，我那俩邻居非要来你这儿买，说要找‘实在老师傅’挑菜！” 陈守义心里一乐，赶紧站起来，拍了拍手上的土：“放心，今儿的茄子更嫩！你看这蒂儿，还带着水汽呢，刚拔的！” 他帮大哥挑了西个茄子，又弯腰从摊底翻出一筐青椒：“买茄子配青椒，再切点肉丝，炒的时候放勺豆瓣酱，保准你邻居吃了也夸！” 俩邻居听他说得实在，各买了二斤青椒，还顺带买了把小葱，其中一个穿蓝布衫的大爷说：“我家孙子也爱吃茄子，回头我也这么炒，谢谢你啊老师傅！”
正忙着，来了个穿西装的小伙子，领带歪着，眼下有黑眼圈，看着像刚从医院下班的，皱着眉问：“阿姨，有没有不打药的青菜？我妈生病住院，想吃点清淡的，外面的菜怕有农药残留。” 陈守义赶紧接话，声音放轻了点：“小伙子，你别叫阿姨，我是帮张大娘看摊的，这青菜是她后院种的，你看这叶子上还有虫眼呢，要是打了药，虫早死了，绝对安全！” 他蹲下来扒拉着青菜，挑了棵叶子翠绿、茎秆细嫩的，还特意把根部的泥轻轻掰掉，“这样你回去好洗，给阿姨煮面省事，煮的时候少放盐，病人吃着舒服。” 小伙子感动得不行，眼圈都红了：“谢谢老师傅，你真是好人！我妈住院这几天，我都没心思挑菜，还是你细心。” 付了钱还多给了十块：“不用找了，算我帮张大娘的，她一个老太太摆摊也不容易！”
陈守义把十块钱单独放着，塞进兜里的小本子里，打算等张大娘来给她，又在本子上画了个小圈做记号——怕忘了。他正记账呢，突然听见有人喊：“老陈！你咋在这儿卖菜？昨儿社区公告栏的修水管示意图是不是你画的？” 回头一看，是社区的刘姨，穿着橙马甲，手里还拿着个捡来的塑料瓶，刚扫完街。“刘姨，我帮张大娘看摊呢，” 陈守义有点不好意思，挠了挠头，“昨儿装‘买菜老饕’，今儿就是纯帮忙的。那示意图是我画的，你家水管还漏吗？漏了我去修。” 刘姨笑了，把塑料瓶塞进兜里：“装啥装，你帮张大娘的事，王师傅早跟我们说了！咱社区谁不知道你是热心肠？上次帮我修垃圾桶，拧螺丝拧得比谁都快，我还没谢你呢！” 周围摊主见了，也跟着起哄：“老师傅实在！以后买菜就来这儿！”“张大娘有你这帮手，真是福气！”
快到中午时，太阳升起来了，晒得人暖洋洋的，张大娘来了，手里牵着个小不点——是她孙子，小脸还有点红，但精神多了，手里还拿着个画着小老虎的画。“老陈，辛苦你了！” 她递过来个保温桶，上面印着“好好学习”，是学校发的，“我给你煮了鸡蛋面，卧了个溏心蛋，你快吃，凉了就不好吃了！” 陈守义打开保温桶，面条上卧着个荷包蛋，还有点青菜，汤里飘着葱花——跟老伴当年给他煮的面一模一样，连葱花都撒得不多不少。他鼻子一酸，赶紧吃了口，面条吸溜进嘴里，溏心蛋一咬流心，鲜得他眼睛都眯起来，暖到了心里。
“对了张大娘，” 陈守义把兜里的十块钱递给她，还有小本子，“早上有个小伙子多给了十块，说是帮你的，我记在本子上了。还有，今儿卖了五十六块二，都在这儿，一分没少。” 张大娘数了数钱，又把十块钱塞给他，还把孙子手里的画递过来：“老陈，这十块钱你拿着，买包烟抽！你帮了我两天，我还没谢你呢！这是我孙子画的老虎，给你，保佑你平平安安！” 陈守义又推回去，把画接过来，画纸上的老虎歪歪扭扭，但眼睛画得圆溜溜的，像萌萌小时候画的：“不用，真不用！我帮你不是为了钱，就是觉得你不容易。这画我收下，回去贴冰箱上！”
俩人正推让着，王师傅凑过来说：“行了行了，张大娘你别推了，老陈这人我知道，热心肠，你给他钱他肯定不要！要不你给老陈装把青菜，自家种的，刚拔的，比啥都强！” 张大娘一听，赶紧抓了把青菜塞给他，青菜上还带着泥土：“对对对，这青菜你拿着，回家煮面吃，跟鸡蛋绝配！” 陈守义接了青菜，心里甜滋滋的，手里拿着画，兜里揣着青菜，感觉比装啥“买菜老饕”都开心。
下午回家，他把格子衫洗了晾在阳台上，阳光照在衣服上，暖洋洋的，小本子上的“买菜技巧”划了几道——其实根本不用背，只要真心帮人，装不装“老饕”都一样。他把孙子画的老虎贴在冰箱上，旁边是萌萌小时候的照片，又把青菜洗干净，煮了碗面条，卧了个荷包蛋。他对着老伴的遗像笑了笑：“老婆子，我这两天帮张大娘看摊，卖了不少菜，还吃了鸡蛋面，跟你煮的一个味儿。你说，要是萌萌在，会不会也觉得爸这‘买菜老饕’装得还行？其实啊，装不装都无所谓，有人需要我，有人跟我说说话，就挺好。” 说着，他摸了摸左手食指的疤，又闻了闻碗里的青菜香——这烟火气，比啥身份都踏实。
作者“李昀轲”推荐阅读《装神弄鬼108周，真我找到爱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MCYQ/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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