●第14周第2天
陈守义早上五点半被窗外的雨声吵醒,摸黑翻身份百宝箱时,手指又蹭到了左手食指那道疤——昨晚帮王大爷修电视拧螺丝太急,旧伤差点裂开,现在一碰还隐隐作痛。他翻出蓝色工装套上,又从工具袋里摸出个创可贴缠在食指上,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:“今儿‘家电神医’带伤出诊,得更像样点!”
刚下楼就看见刘姨蹲在单元门口,橙马甲上滴着水,怀里抱着个旧收音机,机身摔得裂了缝。“老陈,这收音机咋弄啊?我老伴就靠它听评弹,昨晚下雨滑了一跤,机子也摔哑了。” 刘姨声音发颤,手里的收音机还在滴水,陈守义赶紧把人拉到避雨处,掏出万用表往电池槽上一搭:“别急,我瞅瞅!说不定就是线松了。”
蹲在雨棚下拆收音机,螺丝刀拧开后盖,里面的电线果然断了两根。他从工具袋里掏出备用电线——这是上次修电水壶剩下的,颜色还挺配。左手缠着创可贴不好使劲,他就用右手捏着电线头,一点点接上去,手指蹭到电路板上的铜片,麻得他龇牙咧嘴。“好了!试试!” 装上电池一按开关,收音机里立马传出评弹的调子,刘姨乐得首拍大腿:“响了!响了!我老伴要是知道了,肯定高兴!”
正收拾工具,就听见张婶在楼上喊:“老陈!快来帮我看看洗衣机!转不动了,里面还泡着被单呢!” 陈守义应了声,拎着工具袋就往上跑,楼梯间里还能听见张婶跟广场舞队的阿姨们打电话:“咱队里的洗衣机坏了,等‘陈神医’修好,下午接着练!” 他心里偷偷乐——以前装园丁时被笑剪秃月季,现在成了“神医”,倒真有人盼着了。
张婶家的洗衣机摆在阳台,里面的被单泡得发沉,一按启动键就“嗡嗡”响却不转。陈守义掀开盖子一看,滚筒里卡了个袜子,连带着皮带都松了。“张婶,你这袜子咋跑滚筒里了?” 他笑着把袜子掏出来,又蹲下去拆洗衣机底部的盖子,皮带果然打滑了。“得调紧点皮带,再加点润滑油。” 他从工具袋里掏出润滑油——这是当年在机床厂修机床剩下的,现在派上了用场。
调皮带时,左手创可贴被机油蹭黑了,张婶递来块湿抹布:“老陈,你这手咋弄的?别光顾着帮别人修东西,自己也注意点。” 陈守义擦了擦手:“没事,昨晚修电视蹭的,小伤。” 张婶叹口气:“你说你,以前在社区活动室坐着跟闷葫芦似的,现在天天帮这个修这个、帮那个修那个,整个人都精神了。” 他心里一动——可不是嘛,以前天天对着老伴遗像吃冷饭,现在忙得脚不沾地,倒觉得日子有奔头了。
修好洗衣机,张婶非要留他吃早饭,粥里还卧了个荷包蛋,黄澄澄的冒着热气。“老陈,楼下李奶奶家的电风扇也坏了,她说等雨停了找你,你要是有空……” 张婶话还没说完,陈守义就几口扒完粥:“我现在就去!李奶奶腿脚不好,别让她等着。” 拎着工具袋就往楼下跑,门口的雨伞都忘了拿,张婶在后面喊:“带着伞!别淋雨!” 他头也不回地摆手:“没事!‘神医’不怕淋!”
跑到李奶奶家,老太太正坐在门口的藤椅上,手里拿着把蒲扇扇个不停。“陈师傅,你可来了!这电风扇吹着吹着就停了,我这老骨头,没个风扇可咋过?” 李奶奶拉着他的手,掌心全是老茧,陈守义心里一酸——这老太太跟老伴岁数差不多,也是一个人过。“奶奶您放心,我肯定给您修好!”
把电风扇搬到屋里,拆开前罩一看,电机上积满了灰,扇叶也歪了。他掏出毛刷一点点扫灰,又用手把扇叶掰正,装上后一插电,风扇“呼呼”转起来,风里还带着点灰尘的味道。李奶奶乐得眼睛都眯了:“好了!好了!陈师傅你真是神了!我给你拿点饼干,你尝尝!” 陈守义推辞不过,只好拿了两块,揣在工装口袋里,走的时候还听见李奶奶在后面喊:“以后家电坏了,还找你!”
刚出李奶奶家,雨就停了,太阳从云缝里钻出来,照得地面亮晶晶的。他正想找个地方歇会儿,就看见林姐骑着电动车过来,马尾辫上还滴着水,车筐里放着个旧电饭煲。“陈叔!救急!这电饭煲煮饭总糊底,我儿子中午要吃米饭,你帮我看看呗?” 林姐急得额头冒汗,陈守义赶紧接过电饭煲:“别急,我看看!是不是温控器坏了?”
蹲在路边拆电饭煲,底盖一打开,里面的加热盘果然糊了,温控器也松了。“林姐,你这电饭煲用了好几年了吧?加热盘都结垢了。” 他掏出砂纸,一点点打磨加热盘上的污垢,左手缠着创可贴不好使劲,就用胳膊肘顶着砂纸蹭,蹭得胳膊肘都红了。“好了!装上试试!” 插上电煮了碗水,水很快就开了,林姐激动得给了他瓶冰红茶:“陈叔,你真是我们社区的活菩萨!以后我家家电坏了,都找你修!”
喝着冰红茶,陈守义突然想起周桂兰的油条摊,不知道今天出摊没。他拎着工具袋往菜市场走,刚拐过街角,就看见周桂兰站在油条摊后,手里拿着个旧电饼铛,眉头皱得紧紧的。“桂兰,咋了?” 陈守义走过去,看见电饼铛的电源线烧黑了,周桂兰看见他,愣了一下,随即把电饼铛递过来:“这玩意儿突然不热了,上午炸油条全靠锅,累死我了。”
陈守义接过电饼铛,摸了摸电源线,烫得他赶紧撒手:“线烧了,得换根新的。” 他从工具袋里掏出备用电源线——这是上次帮赵医生修电暖器剩下的,长度正好。换电源线时,周桂兰站在旁边看着,手里还拿着根没炸的油条:“你当年在机床厂,是不是也总帮工友修东西?” 陈守义手一顿,抬头看她:“是啊,那时候谁家电坏了,都找我修,你还总说我‘瞎逞能’。” 周桂兰笑了,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一起:“那时候是我不懂,你这手巧的毛病,这辈子都改不了。”
换好电源线,插上电一试,电饼铛很快就热了,周桂兰把油条放进去,“滋啦”一声响,香味飘得老远。“老陈,你等着,我给你炸根糖油条,你当年最爱吃的。” 她麻利地揉面、切块、下锅,陈守义站在旁边看着,阳光照在她油乎乎的手上,竟觉得格外亲切——以前总想着装身份,现在才发现,跟老熟人唠唠当年的事,比啥身份都强。
中午在周桂兰的油条摊吃了根糖油条,甜得他心里发暖。刚要走,就看见赵医生拎着个旧血压计过来:“老陈,帮我看看这血压计呗?测出来的数总不准,我闺女还以为我血压高,天天催我吃药。” 陈守义接过血压计,翻开盖子一看,水银柱歪了。“赵医生,你这是摔着了吧?水银柱都斜了。” 他小心翼翼地把血压计竖起来,轻轻拍了拍,水银柱慢慢归位,赵医生乐得首点头:“还是你厉害!我找修表的看过,都说修不好。”
帮赵医生修好血压计,她非要拉着他去家里测血压:“你这手伤了,还帮人修这修那,我得帮你看看。” 陈守义推辞不过,只好跟着去了。测完血压,赵医生说:“血压挺正常,但你这手得注意,别沾水,我给你拿点碘伏。” 她从抽屉里掏出碘伏和创可贴,帮他重新包扎伤口,动作轻柔得像在照顾孩子。“老陈,你说你这人,就是心太善,帮别人的时候也想想自己。” 赵医生叹口气,陈守义心里暖乎乎的——以前一个人过,没人管没人问,现在倒有这么多人惦记着,这装身份的日子,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。
傍晚回家,陈守义把蓝色工装脱下来,叠得整整齐齐放进身份百宝箱,里面的万用表、螺丝刀、创可贴都沾了点机油,却像带着股子热乎气。他对着老伴的遗像,把今天修的东西数了一遍:“老婆子,今天修了收音机、洗衣机、电风扇、电饭煲、电饼铛、血压计,刘姨给了我两块饼干,林姐给了我瓶冰红茶,桂兰给我炸了糖油条,赵医生还帮我包扎了伤口。” 他摸了摸左手食指的疤,“以前总想着装身份有人说话,现在才知道,我这修机器的手艺,就是最好的‘身份’,能帮人,还能让人惦记着,比啥都强。”
窗外的夕阳照进来,落在身份百宝箱上,工装口袋里的饼干包装纸闪着光。陈守义掏出小本子,写下今天的“出诊记录”:“今日接诊家电6台,收礼物3份,与桂兰唠当年事1次,赵医生帮包扎伤口1次。结论:‘家电神医’挺好,能帮人,还能听人唠嗑,以后就这么干!” 写完把本子塞进工具袋,里面还放着周桂兰给的糖油条包装纸,上面沾着点油,像极了当年她炸油条时,溅在他工装上的油星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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