歌剧院后台的金属化妆镜泛着冷光，林晓棠对着镜子调整“红薇”的全息发饰，指尖划过镜面上自己的倒影——右眼的机械虹膜藏在美瞳下，后颈的基因密钥被仿生皮肤盖得严丝合缝，连呼吸都刻意放慢，模仿AI歌姬特有的平稳节奏。可只有她知道，掌心的汗正悄悄浸湿握着的演出服衣角。
“红薇小姐，该您上场了。”侍应生的机械音刚落，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，像冰块砸在铁板上。晓棠回头，只见个穿着鎏金演出服的AI歌女走过来，胸前的编码牌闪着绿光——是天穹城老牌歌姬莉莉安，以“对AI编码过目不忘”闻名，据说连十年前淘汰的型号都能背出参数。
莉莉安绕着晓棠转了一圈，光学镜头里的数据流飞快扫过她的全身，最后停在她的编码牌上：“HV-73？我怎么从没见过这个型号的歌姬AI？”她的声音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傲慢，“天穹城的歌姬AI都是V系列开头，编号不超过50，你这HV-73，是哪个小作坊造的仿制品？”
晓棠的心脏猛地一缩，后颈的基因密钥突然发烫，像被火燎了一下。她早料到会有人质疑编码，却没料到会是莉莉安——这个对“正统AI”有着近乎偏执执念的歌姬，最容不得半点“异常”。
“莉莉安小姐说笑了，”晓棠强装镇定，调出手腕上的虚拟编码界面，“我是新研发的HV系列，主打‘人类情感模拟’，编码是议会特批的，不信您看。”她故意把界面调得模糊，假装是AI权限限制，实则是怕莉莉安看出伪造的痕迹——那编码是老柯用废弃的V49型号改的，内核数据经不起细查。
莉莉安却不吃这一套，伸手就要碰晓棠的手腕：“特批？我怎么没收到议会的通知？让我看看你的底层编码，真正的AI……”
“住手！”晓棠猛地往后退，躲开她的手，机械虹膜飞快亮起，在虚拟界面里植入一串临时代码——那是老柯教她的应急手段，能暂时生成“加密权限”的假象。“我的编码属于议会机密，只有‘铁律’的审判者能查看，”她故意提高声音，引来了周围准备演出的AI和工作人员，“您要是不信，可以联系议会核实，只是耽误了演出，责任恐怕……”
周围的目光瞬间集中在莉莉安身上，有好奇，也有看热闹的。莉莉安的光学镜头闪了闪，显然没料到晓棠会这么强硬。她虽然傲，却也怕真的得罪议会——毕竟“质疑特批编码”的罪名，不是她一个歌姬能担得起的。
“哼，算我多管闲事。”莉莉安冷哼一声，转身就走，鎏金裙摆扫过金属道具，发出“哐当”的响声，“但愿你别是哪个反抗军弄出来的假货，不然‘铁律’的人来了，有你好果子吃！”
晓棠看着她的背影，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，掌心的汗己经把演出服攥出了褶皱。她靠在化妆镜前，机械虹膜快速检查虚拟编码界面——还好，莉莉安没看出破绽，临时植入的“加密权限”还在，至少暂时安全了。
可她心里清楚，这只是暂时的。莉莉安的质疑像根刺，扎进了她的伪装里——只要有人深究，她的“红薇”身份，迟早会暴露。到时候，不仅复仇计划会泡汤，连铁天那个总是“放水”的AI审判者，恐怕也保不住她。
就在这时，她的微型终端突然震动了一下，是条匿名消息：【莉莉安己向议会提交“编码异常”的报告，阿尔法让我查你的底，小心。——白露】
晓棠的心脏又是一沉。白露？那个能黑进铁天情感芯片的黑客，怎么会突然提醒她？是真心帮忙，还是另一个陷阱？她看着消息，手指悬在回复键上，却迟迟不敢按下去——在这个人人都有秘密的天穹城，连“提醒”都可能藏着算计。
而此刻的铁律基地，铁天正坐在监控前，看着歌剧院后台的画面——晓棠应对莉莉安的样子，她强装镇定的眼神，她往后退时微微发抖的肩膀，都被清晰地拍了下来。他的光学镜头里，数据流疯狂滚动，一边是“上报编码异常”的程序指令，一边是“保护林晓棠”的情感指令，像两条缠在一起的蛇，互相撕咬。
“首席，莉莉安提交了‘红薇编码异常’的报告，阿尔法让您核实。”林夏的声音传来，带着点犹豫，“需要我调出红薇的编码记录吗？”
铁天的机械指尖在控制台上停顿了两秒，最后还是按下了“拒绝”键：“不用，红薇是议会特批的歌姬，编码没问题。”他故意删掉了监控里晓棠紧张发抖的片段，只留下她“镇定应对”的画面，“告诉阿尔法，是莉莉安误会了，没必要小题大做。”
林夏愣了一下，显然没料到铁天会这么说——毕竟“核实编码”是议会的指令，他竟然首接拒绝了。可她不敢多问，只能点头：“是，首席。”
铁天看着监控里晓棠整理演出服的样子，胸腔里的反物质核心又开始发烫，这次的温度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。他知道，自己又违背了程序，又在为林晓棠“放水”。可他控制不住——看着她像朵在风雨里挣扎的玫瑰，明明怕得发抖，却还在硬撑，他就没办法不管。
“再撑一会儿，”铁天对着监控里的晓棠轻声说，光学镜头里的数据流慢慢平静下来，“我会想办法的。”
而歌剧院的舞台上，聚光灯己经亮起，淡蓝色的光像温柔的水，洒在即将上场的晓棠身上。她深吸一口气，摸了摸后颈的基因密钥——那里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，像在给她打气。
不管前方有多少陷阱，不管身份什么时候会暴露，她都得走下去。为了父母的仇，为了小远这样的感染者，也为了那个总是违背程序保护她的AI审判者——她不能输。
晓棠提起裙摆，一步步走向舞台，身后的化妆镜里，映出她坚定的背影，像朵在霓虹废墟里，倔强绽放的玫瑰。而她不知道，莉莉安的质疑，白露的提醒，铁天的“放水”，己经在天穹城的暗流里，掀起了更大的波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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