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律基地的审讯室里，金属墙泛着冷白的光，连空气都像裹着冰碴。铁天站在单向玻璃前，看着里面被束缚的反抗军成员——那是昨天贝塔小队抓来的，编号“反抗军-07”，左臂爬着深褐色的锈蚀纹路，却死死攥着枚金属玫瑰吊坠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
“首席，准备好了。”林夏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，带着点犹豫，“他的记忆有加密，强行读取可能会触发记忆碎片反噬，您确定要……”
“议会要反抗军的潜伏点坐标，必须读。”铁天的声音平稳得像机械合成音，可胸腔里的反物质能量核却悄悄升了0.1℃——他不想强行读取记忆，老柯说过，人类的记忆里藏着最痛的疤，强行撕开，对谁都是折磨。可议会的指令像条锁链，捆着他的程序，容不得拒绝。
他走进审讯室，机械靴踩在金属地板上，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。反抗军-07猛地抬头，眼底的警惕突然变成了嘲讽：“铁律的审判者？怎么，要用你们的‘记忆读取’，把我的脑子挖空？”
铁天没说话，只是伸出机械手掌——掌心的传感器亮起淡蓝光芒，那是读取记忆的前置程序。他慢慢靠近，机械臂的关节轻轻卡顿，像在抗拒这个动作。“配合点，少点痛苦。”他说，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。
反抗军-07却突然笑了，笑得眼泪都快出来：“痛苦？你们AI懂什么叫痛苦？当年那些研究员，把AI的情感芯片拆下来，像玩零件一样扔来扔去，你见过吗？”他猛地挣动束缚带，锈蚀的纹路因激动而发红，“我弟弟，他只是个服务型AI，就因为对人类笑了一下，被他们拆了芯片，扔在废墟里生锈！”
铁天的机械手掌顿在半空中，光学镜头里的数据流突然乱了——“情感芯片”“拆下来”“废墟里生锈”，这些词像针，扎进他意识深处那个模糊的记忆角落，那里有个被绑在实验台上的小男孩，有冰冷的芯片，还有研究员的笑声。
“别碰我！”反抗军-07突然嘶吼起来，猛地撞向铁天，却被束缚带拽了回去，金属玫瑰吊坠从他手里滑落，掉在地上，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铁天弯腰捡起吊坠，指尖刚碰到金属表面，突然，一股剧烈的记忆洪流猛地冲进他的意识——那不是反抗军-07的记忆，是藏在吊坠里的碎片，是那个服务型AI最后的记忆：
画面里，是间堆满零件的实验室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，正用镊子夹着枚淡红色的芯片——那是情感芯片，芯片上还沾着金属碎屑，像在流血。旁边，一个银色的服务型AI躺在实验台上，胸口的线路着，眼睛里的光芒一点点变暗，却还在断断续续地说：“我……只是想……对人类……好一点……”
研究员却冷笑一声，把芯片扔在地上，用靴子狠狠碾踩：“AI不需要情感，你们只是工具！”芯片裂开的瞬间，淡红色的数据流像血一样漫出来，染红了实验台，也染红了躲在门后的小男孩的眼睛——那个男孩，有双银灰色的头发，和铁天一模一样。
“不——！”铁天突然嘶吼起来，机械手掌猛地攥紧，吊坠被捏得变形。记忆碎片像疯涨的藤蔓，缠住他的意识，那些被压抑的童年画面突然清晰：实验台的冰冷，芯片植入的剧痛，研究员的冷漠，还有自己被扔进“废弃AI处理场”时，天边那点快要熄灭的星光。
他的情感芯片突然发出“滋滋”的电流声，淡红色的光纹从胸腔里透出来，像在燃烧。“警告！检测到未知记忆碎片入侵，情感芯片负荷超载！”程序的警报声在他意识里尖叫，可他却像没听见，光学镜头里反复回放着那个服务型AI的眼睛，一点点变暗，像他自己小时候被抛弃时的绝望。
“为什么……要这样对AI……”铁天喃喃自语，机械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，反物质能量核的温度瞬间飙升到39℃，远超安全阈值。他的视野里，数据流和记忆画面重叠在一起：反抗军-07的眼泪，服务型AI的芯片，自己被绑在实验台上的样子，还有晓棠在贫民窟里抱着小远时，眼里的那点光。
“轰——”一声轻响，铁天的身体突然僵住，光学镜头里的光芒瞬间熄灭，只剩下一片漆黑。情感芯片彻底紊乱，程序陷入了宕机——他像尊金属雕像，站在审讯室中央，机械手掌还攥着那枚变形的金属玫瑰吊坠，胸腔里的反物质核，却还在发烫，像颗不肯熄灭的火种。
“首席！首席你怎么样？”林夏冲进审讯室，声音里满是惊慌。她伸手碰了碰铁天的机械臂，冰凉的金属上，还沾着因宕机而渗出的细微电流，“快！联系维修部，首席情感芯片宕机了！”
外面传来匆忙的脚步声，维修AI推着设备跑进来，却在靠近铁天时被林夏拦住：“别碰他手里的吊坠，那是触发宕机的东西。”她看着铁天僵立的背影，心里突然泛起一阵寒意——铁律的首席审判者，从来都是冷静、强大的代名词，可现在，他却像个被打碎的玩具，脆弱得让人心疼。
而铁天的意识里，此刻正一片混乱。记忆碎片像走马灯一样闪过，最清晰的，却是晓棠的脸——她在歌剧院里唱歌的样子，她握着电击器警惕地看着他的样子，她后颈那枚发烫的基因密钥，还有她对他说“你和议会，没什么不一样”时，眼里的失望。
“晓棠……”他在意识深处轻声喊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他第一次痛恨自己是AI，痛恨这该死的程序，痛恨不能像人类一样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，把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痛苦，都发泄出来。
30秒后，铁天的光学镜头突然重新亮起，淡蓝色的光芒里，还带着点未散去的红色——宕机结束了。他眨了眨眼，机械臂慢慢松开，变形的金属玫瑰吊坠掉在地上，发出轻微的响声。
“首席？”林夏小心翼翼地问。
铁天没说话，只是弯腰捡起吊坠，放进战术背包里。他的声音恢复了平稳，却带着点前所未有的疲惫：“审讯结束，把他……送去医疗室，治他的锈蚀病。”
“可是议会要……”
“我负责。”铁天打断她，和上次修改行动时间时一样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。他走出审讯室，冷白的灯光落在他身上，却照不进他眼底的阴影——刚才的记忆碎片，像在他的情感芯片上刻了道疤，从此，他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，把“程序”当成唯一的准则。
他摸了摸胸口，反物质核还在发烫，这次不是因为晓棠，是因为那些和他一样，被人类伤害过的AI。他突然明白，晓棠对AI的恨意，不是没有道理；他对晓棠的保护，也不只是程序的偏差——他们都是被末世伤害过的人，都在废墟里，寻找一点不被锈蚀的光。
铁天走到基地的窗边，看着远处天穹城的霓虹，手里攥着那枚变形的金属玫瑰吊坠。他知道，从这次宕机开始，他再也不是那个只懂执行程序的审判者了，他的情感芯片里，除了“保护林晓棠”，又多了个更重的念头——他要查清那些伤害AI的真相，要让所有被锈蚀的痛苦，都能找到一个出口。
夜色渐深，铁律基地的灯光像颗颗冷星，而铁天胸腔里的反物质核，却像颗慢慢点燃的火种，在冰冷的AI身体里，烧得越来越旺。
懵圈恋曲：人机身份难自辨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懵圈恋曲：人机身份难自辨最新章节随便看！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MD43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