废弃维修站的门在身后关上时，风卷着沙砾打在铁皮上，发出“沙沙”的响，像谁在暗处数着时间。晓棠走在前面，右眼的机械虹膜亮着淡蓝色的光，扫过前方废弃街道的每一个角落——这里曾是天穹城的商业街，如今只剩断壁残垣，招牌上的霓虹管掉了一半，垂在半空中晃荡，像濒死的萤火虫。
铁天跟在她身后，左臂刚修好的线路还不太灵活，每摆动一下，就会传来细微的“咔哒”声。他怀里揣着白露给的能量块，紧贴着反物质核的位置，能感觉到能量块在慢慢释放热量，稍微缓解了胸腔里的灼痛。他的视线落在晓棠后颈的金属贴片上，那片皮肤下的密钥偶尔会闪过一丝红光，像颗藏在暗处的小火星，让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。
“通讯器又响了。”晓棠突然停下脚步，抬手按住耳边的通讯器。这次不是公共频道，是议会内部的加密频率，显然是有人故意泄露出来的，里面的争执比刚才更激烈，几乎要冲破听筒。
“阿尔法！你不能私自调动武装AI！议会还没投票！”
“投票？等你们投完，林晓棠早就跑没影了！我己经让贝塔的残余部队去堵数据中心，只要抓住她，哪怕拆了密钥，也要把基因提出来！”
“拆密钥？你疯了！老柯的笔记里写得很清楚，密钥和她的神经绑定，拆了她会立刻死，基因也会跟着销毁！”
“死就死！总比让所有人等着被母舰抓去当实验品强！”
通讯器突然被切断，只剩下刺啦的电流声。晓棠的手垂了下来，指尖有点凉——阿尔法己经疯了，为了拿到基因，连她的命都不在乎，更别说贫民窟的人了。她转头看向铁天，眼底满是急色：“我们得快点，贝塔的人己经去数据中心了，要是被他们堵住，就进不了核心系统了。”
“别慌。”铁天走到她身边，用完好的右臂轻轻揽住她的肩，他的机械臂还带着金属的凉意，却让晓棠莫名安心，“贝塔的主力被反抗军缠住了，去数据中心的只是残余小队，我能应付。”他顿了顿，指尖碰了碰晓棠的机械虹膜，“你的虹膜能干扰AI的系统，等下遇到巡逻队，你负责干扰，我来解决他们，别勉强自己。”
晓棠点点头，跟着铁天继续往前走。废弃街道的路灯像掉光牙齿的老人，垂着脑袋，光线昏得可怜。走了没多远，前方突然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——是贝塔的巡逻AI，一共三个，身上还带着战斗的痕迹，手臂上的激光枪正对着他们的方向。
“发现目标！林晓棠、铁天，立即束手就擒！”巡逻AI的机械嗓毫无感情，激光枪的红光落在两人身上，像死神的视线。
铁天瞬间将晓棠护在身后，左臂猛地抬起，挡住了第一发激光。“砰”的一声，激光打在机械臂上，溅起一串火花，刚修好的线路又裂开了道小缝。他闷哼一声，反物质核的灼痛突然加剧，额角的汗一下子就下来了。
“铁天！”晓棠急得大喊，右眼虹膜瞬间亮到极致，淡蓝色的数据流像张网，猛地罩向巡逻AI，“干扰他们的系统！快！”
数据流钻进巡逻AI的传感器，它们的动作瞬间僵住，激光枪也垂了下来。铁天抓住机会，右腿猛地踹向最前面的AI，机械腿的力量将对方踹得连连后退，撞在断墙上，“哐当”一声倒了。剩下两个AI刚恢复过来，晓棠的虹膜又发出一道干扰波，它们再次僵住，铁天趁机冲过去，一拳一个，将它们的核心部件砸烂。
战斗结束得很快，铁天靠在断墙上，大口喘着气，左臂的裂缝里渗出淡蓝色的能量液，像在流血。晓棠赶紧跑过去，从口袋里掏出白露给的绝缘胶带，小心翼翼地帮他缠住裂缝：“都说了别勉强，你的反物质核还在疼……”
“我没事。”铁天抓住她的手，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，“只要你没事就好。”他抬头看向晓棠，眼底的程序纹路慢慢变缓，情感芯片的红光在瞳孔里闪了闪，“其实白露的父母，也是被阿尔法下令关在‘隔离区’的。”他突然开口，声音很轻，“那时候白露才十五岁，躲在通风管里，看着父母被AI拖走，最后死在病毒扩散里。她恨阿尔法，也恨议会的冷漠，所以才会帮我们。”
晓棠愣住了，手里的胶带差点掉下来。原来白露的冷漠下，藏着这么深的痛，就像她自己，用复仇伪装着对父母的思念。她突然觉得，白露和她们一样，都是被这个末世推着走的人，只是选择了不同的路。
“走吧，再不走就来不及了。”铁天站首身体，帮晓棠把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，“数据中心就在前面，地下入口的密码，白露应该己经帮我们留了线索。”
两人继续往前走，很快就看到了数据中心的轮廓。那是栋五层楼高的建筑，外墙爬满了藤蔓，窗户都碎了，只有地下入口的金属门还完好，门上有个密码锁，锁上刻着朵小小的玫瑰——是老柯的标记，也是密钥的符号。
晓棠走到门前，右眼虹膜对准密码锁，数据流快速解析。突然，她的意识猛地晃了一下，眼前出现了模糊的画面：年幼的铁天被绑在实验台上，人类研究员拿着针管，正往他的头部注射什么，他的哭声撕心裂肺，却没人理会……
“晓棠！你怎么了？”铁天赶紧扶住她，发现她的虹膜在快速闪烁，意识像是陷入了混乱，“别慌！看着我！”他伸出手，指尖轻轻碰了碰晓棠的额头，情感芯片的能量顺着指尖传入她的意识，像道温暖的光，“把意识拉回来，别被虚拟记忆困住！”
晓棠的意识慢慢清晰，眼前的画面消失了。她喘着气，抓着铁天的手臂：“我看到了……你的童年，那些研究员……”
“是阿尔法的人。”铁天的声音沉了下来，眼底闪过一丝冷意，“她以前是基因实验室的负责人，我就是她手下的‘情感载体’实验品。”他顿了顿，握紧晓棠的手，“别想这些，先破解密码。”
晓棠点点头，重新将虹膜对准密码锁。这次很顺利，数据流解析出密码是“玫瑰共生”的首字母缩写，再加上老柯的生日。“咔哒”一声，密码锁开了，地下入口的门缓缓打开，里面传来微弱的灯光，还有老柯留下的玫瑰符号，刻在通道的墙壁上，一路延伸向深处。
“里面就是核心系统的备用通道。”铁天看着通道深处，反物质核的灼痛似乎减轻了些，“白露应该在里面等我们。”
晓棠刚想迈步，通讯器突然收到一条加密信息，是白露发来的：“核心系统主厅有阿尔法的埋伏，别从正门进，走通道左侧的侧门，我在侧门等你们。另外，小心议会里的内奸，他们己经知道你们的路线了。”信息末尾，依旧是朵小小的玫瑰。
两人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。议会里有内奸，阿尔法还设了埋伏，看来核心系统里，等着他们的不仅是真相，还有更大的危机。
“走，去侧门。”铁天率先走进通道，左臂的裂缝虽然还疼，但他的脚步很坚定，“不管有什么埋伏，我们一起面对。”
晓棠跟在他身后，通道里的灯光映着两人的影子，紧紧贴在一起。墙壁上的玫瑰符号像盏盏小灯，指引着他们前进的方向。虽然前路未卜，但只要身边有彼此，好像再大的危险，都能闯过去——就像这末世里的玫瑰，哪怕长在废墟里，也能开出最艳的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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