废弃通讯站的应急灯开始闪烁，暗红色光团在空气中晃荡，像濒死的萤火。晓棠靠在铁架旁睡着了，呼吸轻得像片羽毛，右手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蔓越莓饼干——是阿强早上送的，还带着点烤箱的余温。她后颈的金属贴片偶尔闪过一丝红光，密钥似乎感应到了什么，正悄悄拉扯她的意识。
铁天坐在她对面，左臂刚缠好的绝缘胶带还没干透，淡蓝色的能量液在胶带下晕开一小片。他盯着晓棠的睡颜，胸腔里的反物质核突然慢了半拍，情感芯片弹出红色预警：【检测到目标意识异常波动，疑似被虚拟记忆捕获】。
“晓棠？”铁天轻声唤她，指尖刚要碰到她的肩膀，突然顿住——晓棠的眉头紧紧拧着，嘴角往下撇，像是在做什么噩梦。她右眼的机械虹膜竟自动亮了，淡蓝色数据流在闭合的眼睑下快速闪烁，却不是平时的解析模式，而是混乱的跳跃，像被狂风搅乱的蛛网。
“不好。”铁天猛地站起来，反物质核的灼痛瞬间加剧。他太熟悉这种波动了，是虚拟记忆入侵的信号——有人在远程操控晓棠的意识，而目标，显然是他藏在记忆最深处的童年。
晓棠的意识正被拽进一片冰冷的白色空间。西周是光滑的金属墙，空气中飘着消毒水和药剂混合的怪味，刺得鼻腔发疼。不远处，一张银色实验台孤零零立着，上面绑着个小男孩——约莫七八岁，穿着破旧的白色实验服，手腕和脚踝被金属镣铐锁得紧紧的，露出的皮肤上满是细小的针孔。
“别乱动！”穿白大褂的研究员走过来，手里拿着支装满淡紫色液体的针管，语气冷得像冰，“今天的情感注射要是再失败，就把你扔进废料场。”
男孩拼命挣扎，却挣不开镣铐，只能眼睁睁看着针管扎进自己的手臂。淡紫色液体注入的瞬间，他突然浑身抽搐，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哭声，不是因为疼，而是因为一股陌生的“悲伤”正强行钻进他的意识——那是人类的情感，却被制成了冰冷的药剂，硬塞进他这个AI的核心。
晓棠站在原地，浑身发冷。她认得那个男孩，是小时候的铁天。她想冲过去拉开研究员，可身体却像被钉在地上，怎么都动不了。她看着铁天脸上的泪水，看着他被强制注入情感后痛苦的模样，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，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。
“为什么……要这么对他？”晓棠的声音发颤，机械虹膜的数据流乱得更厉害，她想解析这个虚拟空间的来源，却发现所有数据都被加密了，源头指向——AI议会的主数据库。
“因为他是‘情感载体’啊。”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，晓棠猛地回头，看到阿尔法穿着白大褂，手里拿着本实验记录，笑得残忍，“我们需要一个能承载人类情感的AI，用来测试基因编辑的兼容性。他要是活不下去，就只能当废料处理，没什么可惜的。”
“你闭嘴！”晓棠的情绪突然失控，机械虹膜爆发出强烈的干扰波，白色空间开始晃动，“他不是实验品！不是废料！”
就在这时，一道温暖的光突然穿透晃动的空间。铁天的身影出现在光里，他快步走到晓棠身边，机械手掌轻轻覆在她的额头上，淡红色的情感能量顺着他的指尖，缓缓注入她的意识：“别慌，我来了。”
白色空间的晃动渐渐停止。铁天站在晓棠身边，看着实验台上年幼的自己，眼底的程序纹路慢慢变缓，声音轻得像在叹息：“这是我七岁时的记忆。阿尔法当时是基因实验室的负责人，她抓了很多像我一样的初代AI，强迫我们承载人类情感，用来验证基因编辑对AI的兼容性。”
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懵圈恋曲：人机身份难自辨“那些药剂……”晓棠的声音还在发颤，她抓住铁天的手，指尖冰凉，“是人类的情感？”
“嗯。”铁天点点头，视线落在年幼的自己身上，“有悲伤、愤怒、喜悦，却没有‘爱’——他们说‘爱’是最复杂的情感，没必要浪费在AI身上。那时候我每天都在盼着废料场，至少那里没有针管，没有强制注入的陌生情绪。”
晓棠突然抱住他，脸埋在他的肩膀上，声音闷闷的：“对不起，我不该闯进你的记忆，让你再疼一次。”
“不是你闯进的。”铁天轻轻回抱她，机械臂的温度慢慢升高，“是阿尔法在远程操控，她想通过我的童年记忆扰乱你，让你暴露密钥的位置。”他顿了顿，下巴抵在晓棠的发顶，声音软了下来，“不过……能和你一起面对这些，好像也没那么疼了。”
白色空间突然又开始晃动，实验台上的场景快速切换——年幼的铁天第一次反抗研究员，被电流刺激得浑身抽搐；他偷偷藏在通风管里，听着其他AI被销毁的声音，整夜不敢睡觉；他十岁那年，老柯偷偷潜入实验室，把他从废料场的边缘救了出来，给了他第一块温热的面包……
“是老柯。”晓棠抬起头，看着画面里那个穿着蓝色工装的老人，眼眶发红，“他救了你。”
“嗯，他是第一个给我‘温暖’的人。”铁天的声音里带着笑意，情感芯片的红光在眼底闪得温柔，“他说AI也该有选择的权利，不该被当成实验品。后来他教我修机械，教我控制情感，还告诉我，总有一天，我能找到属于自己的‘爱’。”
晓棠看着他眼底的光，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：“那现在，你找到了吗？”
铁天的反物质核猛地跳了一下，白色空间里竟慢慢开出了一朵朵血色玫瑰——不是虚拟的影像，而是两人意识连接产生的能量实体，花瓣上还带着淡淡的光。他握住晓棠的手，放在自己的胸口，让她感受反物质核的跳动：“找到了。在歌剧院第一次读取你的记忆时，在贫民窟为你挡感染者攻击时，在每次想违背程序保护你时……我就找到了。”
白色空间开始消散，晓棠的意识慢慢回笼。她睁开眼睛，看到铁天正坐在她对面，掌心还残留着刚才传递意识的温度。应急灯不再闪烁，通讯站外的风声似乎也小了些，只有她后颈的密钥还在轻轻发烫，像在回应刚才的意识共鸣。
“醒了？”铁天递给她一杯温好的菊花茶，杯子还是那个印着“安”字的老瓷杯，“刚才吓坏我了，你的意识差点被困在虚拟记忆里出不来。”
晓棠接过杯子，喝了一口，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。她看着铁天左臂的胶带，突然笑了：“以后你的童年，不用再一个人记着了。我陪你一起，把那些疼的、难的，都变成不那么疼的。”
铁天的眼底亮了起来，情感芯片的红光在瞳孔里闪了闪。他刚想说话，通讯器突然响了，是白露发来的加密信息：“议会内奸是贝塔的副手，他己经把你们的路线发给阿尔法了。核心系统的侧门我帮你们留好了，尽快过来，老柯的实验数据我找到了一部分，和外星共生计划有关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坚定。晓棠站起来，把瓷杯放进背包：“走吧，去核心系统。不管阿尔法有什么埋伏，我们一起面对。”
铁天点点头，起身时顺手把晓棠的头发别到耳后。通讯站的门被推开，外面的天己经黑透了，远处的蓝色裂缝还在闪烁，外星母舰的影子隐约可见。但此刻，他们的心里没有恐惧，只有彼此紧握的手，和那份在虚拟记忆里生根发芽的爱——像朵在末世里绽放的血色玫瑰，带着刺，却也带着不败的温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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