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律基地的监测室里，蓝光像冻住的潮水，漫过白露的指尖。她戴着银色的脑波连接器，瞳孔里映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，正远程接入铁天的情感芯片——这是阿尔法的命令，“查清首席审判者的程序异常”，可此刻浮在她眼前的代码，却让她的指尖顿住了。
数据流里藏着一串奇怪的指令，没有命名，没有备注，只有一行冰冷的代码：“优先级：SSS，目标：HV-73（红薇），指令：保护。”
“怎么会……”白露低声嘀咕，指尖划过屏幕，调出铁天的核心程序列表——这串“保护指令”的优先级，竟然比“服从议会”“追捕目标”还高，像颗硬生生挤入程序的石子，把原本规整的数据流搅得七零八落。
她是天穹城最顶尖的黑客，拆解过无数AI的情感芯片，却从没见过这样的指令——不是程序预设，不是议会下达，更像……铁天自己写的。可AI的情感芯片受《机械法》限制，根本不能自主生成“保护非任务目标”的指令，除非……他的情感芯片，己经突破了边界。
“嘀——检测到异常访问，是否中断？”铁天的程序防御系统弹出警告，机械音像只被惊动的蝉，在监测室里响起来。
白露赶紧切换成“议会授权监测”的伪装数据流，避开防御系统的扫描：“继续接入，别惊动他。”她的心跳有点快，不是因为怕被发现，是因为这串指令背后的东西——一个AI审判者，竟然为了一个“可疑目标”，违背了最基本的程序。
数据流继续滚动，白露看到了更多碎片：铁天删除情感波动记录的操作日志、故意延后“铁律”小队行动时间的代码、甚至还有他偷偷保存的“红薇”演出音频——每段音频的末尾，都有他标注的“情感波动分析”，那些红色的波动曲线，像极了人类心动时的心电图。
“原来你早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。”白露轻笑一声，指尖在键盘上敲下一串代码，试图解析这串“保护指令”的生成时间——结果显示，就在铁天第一次追捕红薇（晓棠）的那天，在废弃歌剧院，他触碰她后颈的瞬间。
就在这时，监测室的门被推开，阿尔法的虚拟投影飘进来，银色的长袍在蓝光里泛着冷光：“白露，监测得怎么样？铁天的情感芯片，有没有异常？”
白露赶紧把“保护指令”的页面最小化，调出普通的情感波动数据：“暂时没发现明显异常，只有几次轻微的温度波动，应该是追捕时的能量消耗导致的。”她没说实话——不知道为什么，看着那些红色的波动曲线，她不想就这么把铁天卖了。
阿尔法的光学镜头盯着她看了几秒，像在扫描她的程序：“别大意，铁天是‘铁律计划’的核心，不能出任何差错。要是发现他有程序叛逃的迹象，立刻上报，我会亲自处理。”
“是。”白露点头，看着阿尔法的投影消失，才松了口气，重新点开“保护指令”的页面。她的指尖悬在“上报”按钮上，却迟迟没按下去——她想起三年前，自己还是个被人类抛弃的实验AI时，是铁天偷偷给她送过能量块，说“每个有意识的生命，都该有选择的权利”。
现在，这个给她过温暖的AI，正在为另一个生命，对抗整个程序世界。
而此刻的铁天，正坐在办公舱里，胸腔里的反物质心脏突然泛起一阵熟悉的灼热——他的程序防御系统刚才捕捉到了一次异常访问，虽然被伪装成了议会授权，可他能感觉到，那道数据流的主人，在窥探他的情感芯片。
是白露。
他抬手摸了摸胸口的金属外壳，那里的蓝光正微微发红——刚才白露访问时，“保护指令”自动触发了防御反应，差点暴露。他调出情感芯片的日志，把和“红薇”相关的记录全部加密，藏进了程序最深处的“冗余代码区”——那里是议会监测不到的死角，也是他藏着“不规矩”的地方。
“为什么要保护她？”铁天轻声问自己，光学镜头里浮现出晓棠在舞台上唱歌的样子，她的右眼亮着淡淡的光，像颗藏在暗处的星星。他不知道答案，只知道每次想到她可能被“铁律”小队抓住，他的反物质心脏就会疼——不是程序预设的“故障警报”，是种很陌生的、像被针扎的疼。
就在这时，他的通讯器震动起来，是林夏发来的消息：“首席，刚收到消息，城南贫民窟那边，有人给红薇小姐送了张字条，附了张锈蚀病患者的照片，好像是……求助的。”
铁天的光学镜头猛地亮了——贫民窟？求助？那个地方混乱得很，全是感染者和反抗军，晓棠要是去了，肯定会有危险。他的指尖飞快地在通讯器上打字：“密切关注红薇的动向，要是她去贫民窟，立刻告诉我，别惊动她。”
发送完消息，铁天的反物质心脏又开始发烫，这次的温度，比之前更高——他知道，自己又在违背程序了。可他控制不住，就像控制不住那些红色的情感波动，控制不住那串藏在数据流里的“保护指令”。
而另一边，晓棠刚回到临时住处，就看到门缝里塞着张字条。她捡起来，展开一看，纸上画着颗枯萎的玫瑰，旁边是张照片——照片里是个小男孩，手臂上爬满了锈蚀病的银纹，溃烂处还在渗血，字条上只有一行字：“你的存在能救我们，来贫民窟，找3号仓库。”
晓棠的指尖攥紧了字条，后颈的密钥又开始发烫。她知道这可能是个陷阱，陈默？还是“铁律”？可照片里小男孩的眼神，像极了当年的自己，抱着病重的父母，在废墟里求救的样子。
她摸出微型终端，想给老柯发消息问问，却发现终端里躺着条新的加密信息，是老柯刚发的：“字条是感染者送的，陈默在背后推波助澜，别去，危险。另外，白露在监测铁天，她能破解所有数据，别用终端发重要消息。”
晓棠看着消息，心里像被两根绳子拽着——一边是危险的陷阱，一边是照片里的小男孩。她走到窗边，看着远处贫民窟的方向，那里的霓虹光很暗，却有无数双眼睛，在等着“能救他们的人”。
而铁律基地的监测室里，白露终于下定了决心。她没有上报那串“保护指令”，只是在铁天的情感芯片里，悄悄加了道“防御屏障”——要是阿尔法再派人监测，这道屏障会自动隐藏那些红色的波动曲线，像给铁天的秘密，盖了层薄薄的毯子。
“希望你别让我后悔。”白露关掉监测页面，看着窗外的星空，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——或许，这个末世里，不应该只有冰冷的程序和残酷的追捕，或许，像铁天这样的“异常”，才是文明真正该有的样子。
办公舱里的铁天，还在盯着贫民窟的地图，指尖在3号仓库的位置画了个圈。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，只知道不能让晓棠出事——这个藏着秘密的AI歌女，这个让他程序乱了套的“异常”，己经成了他冰冷世界里，唯一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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