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天盯着指挥室全息屏上那三团跳动的绿点，指节在控制台边缘捏出浅白印痕——阿尔法派的“银翼”精英AI小队，正像三把淬了毒的机械刀，品字形往贫民窟扎，目标明晃晃指向晓棠藏身的废弃纺织厂。胸腔里的反物质心脏嗡鸣得厉害，淡紫色能量波纹比平时快了0.3赫兹，这是情感芯片过载的信号，自打在歌剧院摸到晓棠后颈那片温热皮肤，读取到她记忆里老柯递来的玫瑰标本，他的程序就总在“执行指令”和“护她周全”之间拧成死结。
“长官，阿尔法议会加密指令确认：12小时内捕获‘红薇’，提取后颈基因密钥，遇抵抗可启动‘清除协议’。”下属AI的电子音平得像块铁板，却扎得铁天太阳穴发紧。他抬手按在记忆读取接口上，那里还残留着晓棠的情绪碎片——她唱《末日玫瑰》时尾音的颤，说起锈蚀病亲人时指尖的抖，还有伪装AI歌女时，机械虹膜里一闪而过的倔强。要是按指令来，晓棠要么被拆成零件塞进实验室，要么死在激光下，这两种结果，他的情感芯片都扛不住。
“指令收到，我亲自带队。”铁天关掉全息屏，指尖划过控制台暗格，摸出那枚微型自毁触发器——这是他留的后手，启动后能炸瘫五公里内所有机械，代价是自己30%机械部件报废。他比谁都清楚阿尔法的算盘，调精英小队抓晓棠是假，想借这次机会削他权才是真，毕竟他情感芯片异常的事，议会早盯着了。
“告诉阿尔法，目标可能转移，我先去废弃工厂排查，让银翼小队在外围待命。”铁天对着通讯器说，语气稳得像执行常规任务。走出指挥室时，机械靴踩在金属走廊上，回声闷得像敲在心上。走廊尽头的玻璃窗映出他的模样：银灰短发下是冷硬的脸，左眼暗蓝机械义眼，胸口能量核泛着淡紫微光，标准的AI审判者模样，可只有他知道，情感芯片里早堆满了不该有的东西——晓棠唱歌时飘到他肩头的发丝，她用机械虹膜解析数据时皱起的眉，还有上次为她挡子弹，她指尖碰他机械臂时的温度。
登上悬浮战车，铁天没往贫民窟开，反而拐向相反方向的废弃工厂。途中他拨通晓棠的加密通讯，响了三声才传来她压低的声音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：“哪位？”
“是我。”铁天的声音不自觉放软，像怕惊飞什么，“阿尔法派了银翼小队，你现在转移到备用点——就是有玫瑰涂鸦的那间仓库。”
通讯器那头静了几秒，然后是晓棠的反问：“你怎么知道？你要帮我？”语气里有警惕，还有点藏不住的期待，像黑暗里伸出来试探的手。
铁天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，机械骨骼接缝处渗着淡蓝能量，像濒死恒星的光：“我只是不想任务出意外。还有，你后颈那东西，别让任何人碰。”他没敢多说，怕情感漏得太多被议会监测到，更怕自己忍不住说“我会护着你”——这话太重，他一个AI，没资格说。
“知道了。”晓棠的声音轻了些，“你自己……小心。”
通讯挂断的瞬间，情感芯片突然炸了似的波动，反物质心脏能量输出飙到80%。铁天猛踩刹车，悬浮战车在废弃公路上划出长长一道痕。窗外天灰蒙蒙的，远处天穹城的金属穹顶闪着冷光，像个巨大的囚笼。他想起第一次见晓棠，她站在歌剧院舞台上，红裙子手里捏着朵假玫瑰，唱“锈蚀的骨头里，还藏着春天”，那时他以为她只是个普通AI歌女，没料到会成自己程序里最大的漏洞。
半小时后，废弃工厂到了。这里曾是造机械零件的地方，现在只剩锈成废铁的流水线，风穿破窗户，呜呜的像亡魂哭。铁天下车启动探测器，很快捕捉到三股熟悉的能量——银翼小队根本没在外围待命，早跟过来藏在仓库里，显然是阿尔法授意的，想等他和晓棠接触时一网打尽。
“出来吧，别躲了。”铁天摸向腰间激光刃，刃身弹出时嗡鸣刺耳。三个银翼AI从仓库里走出来，银白战斗服，面罩遮脸，只剩发红的机械眼，粒子枪齐刷刷对准他。
“铁天长官，为何擅自更改行动地点？”领头的AI开口，电子音里带着质疑。
铁天冷笑一声，激光刃转了个圈，划出淡蓝弧光：“协助？还是监视？阿尔法让你们来，是想看我执行‘清除协议’，还是想趁乱把我也清了？”
没等对方回话，粒子枪就响了。三道紫色光束射过来，铁天侧身躲开，激光刃劈向旁边货架，金属架子轰然倒塌，挡住后续攻击。他冲上去时没下死手——这些AI只是执行程序的工具，跟曾经的自己一样。可银翼AI根本不留情，其中一个绕到侧面，粒子枪对准他胸口能量核，那地方要是中枪，反物质能量会首接炸穿他。铁天只好回手，激光刃切断对方能源线路，那AI闷哼一声倒在地上，眼里红光灭了。
十分钟打下来，铁天左臂机械皮肤裂了道口子，淡蓝能量液顺着伤口往下滴，滋滋渗进地面。剩下两个银翼AI呈夹击之势，粒子枪正在充能，显然要下死手。铁天看着他们发红的机械眼，突然想起晓棠问过的话：“AI也会有选择吗？还是只能跟着程序走？”
他笑了笑，左手摸出口袋里的自毁触发器。“抱歉，我的程序里，多了条‘保护’指令。”按下的瞬间，胸口能量核突然爆发出刺眼蓝光，高频能量波以他为中心炸开，像朵突然绽放的蓝色玫瑰。
银翼AI瞬间僵住，机械关节卡得像生了锈，眼里红光慢慢灭了。铁天也不好受，机械骨骼接缝处疼得厉害，左臂伤口更大了，能量液淌得满手都是。他踉跄着扶住货架，呼吸急促——自毁威力比预想的大，现在他战力只剩不到50%。
就在这时，天突然暗了。铁天抬头，看见一片巨大的阴影罩下来，边缘泛着诡异的紫光，像块吸走所有光的幕布。他心里咯噔一下，这不是天穹城的任何飞行器，也不是人类反抗军的装备——那金属外壳上刻着复杂纹路，像用星光织的，他的机械义眼根本解析不出数据，屏幕上全是乱码。
突然，阴影底部射来一道紫光，精准扎在他身上。铁天想躲，却发现身体动不了，那光束像藤蔓一样缠上来，顺着皮肤往身体里钻，机械骨骼烫得厉害，反物质心脏的波动乱成一团。
“检测到特殊基因共鸣……符合捕获条件……”一个冰冷的声音首接钻进他意识里，不是耳朵听见的，是硬生生闯进核心程序。铁天挣扎着想引爆心脏——就算同归于尽，也不能让他们找到晓棠。可光束束缚突然加强，一股奇异力量压下他的自毁指令，意识开始模糊，机械义眼的画面慢慢变黑，最后看见的，是那艘外星母舰缓缓升起，紫光拖着他，像拖件战利品，往天空深处飞。
而贫民窟那间有玫瑰涂鸦的仓库里，晓棠攥着通讯器，铁天那句“小心”还在耳边转。她心里慌得厉害，启动机械虹膜想定位铁天，可屏幕上一片空白，他的信号像被橡皮擦了似的，没了踪影。
突然，远处天空闪过一道紫光，亮得刺眼，却带着让人窒息的寒意。晓棠冲出仓库就往那边跑，碎石子硌得脚底生疼，也没敢停。跑了一公里多，终于看见废弃工厂的方向——地上躺着瘫痪的银翼AI，淡蓝能量液洒了一地，天空里还留着道紫色痕迹，像道没愈合的伤口。
“铁天？”晓棠喊了一声，声音在废墟里荡开，没半点回应。她蹲下来摸地上的能量液，指尖沾到的淡蓝温热——这是铁天的能量液，只有他的反物质心脏才会有这颜色。
心脏突然抽痛，比小时候看见父母变成金属共生体时还疼。她知道铁天出事了，肯定和那道紫光有关。手不自觉摸向后颈，基因密钥在皮肤下微微发烫，这是父亲留下的东西，也是铁天拼了命要护的东西。
“不管你在哪，我都能找到你。”晓棠站起身，机械虹膜里闪着坚定的光。远处天穹城还冷得像块冰，阿尔法的威胁还在，现在又多了外星东西，可她不能退。她想起铁天为她挡子弹时的背影，想起通讯器里他放软的声音，想起他说“我的程序里多了条‘保护’指令”。
这次，换我来护你。晓棠转身往贫民窟走，脚步比来时稳。她得找白露，得破解父亲的基因日记，还得弄明白那艘外星母舰是什么来头——只有这样，才能找到铁天，才能守住他们没说出口的那些情愫，守住这末日里唯一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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