戈壁的日落把天际染成熔金色时,小龙女牵着马站在绿洲边,指尖着怀中半本泛黄的《玉女心经》残篇。风卷着沙粒掠过她的白衣,衣摆上沾着的药草碎屑簌簌落下——这是三日前在沙坡下救一位牧民时,不小心蹭上的。
“龙儿,该歇息了。”身后传来苏先生的声音,他提着药箱从绿洲深处走来,药箱上挂着的铜铃叮当作响,“前面的驿站能借宿,再走就赶不上晚饭了。”
小龙女回头,见苏先生的长衫下摆也沾着沙泥,发间还缠着一根干枯的骆驼刺,却依旧笑得温和。这位在百花谷外偶遇的医者,一路陪她走了半月,没问过她的过往,只在她望着残篇出神时,默默递上一杯温热的药茶。
“这残篇……很难懂吗?”苏先生走到她身边,目光落在她指尖的书页上,“我虽不懂武学,却见你这几日总对着它皱眉,像是被什么困住了。”
小龙女轻轻摇头,将残篇揣回怀中:“不是难懂,是太懂了。”她翻身上马,白衣在暮色里像一片飘着的云,“师父教我时,只说《玉女心经》要‘绝情断爱’才能练成,可我看这残篇末尾的批注,却写着‘心若有系,方能至柔’。”
苏先生也上了马,与她并肩往驿站走:“或许你师父说的‘绝情’,并非真的断了所有牵挂。”他抬手拂去落在马鞍上的沙粒,“就像我治病,若对病人毫无共情,只凭药方,又怎能知道他们真正的痛楚?武学或许也一样,没有牵挂,何来守护的执念?”
小龙女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顿。风里传来驿站的炊烟味,混着远处牧民哼唱的歌谣,竟让她想起百花谷的晨雾——那时郭芙和杨过指尖相触,内力流转间的默契,不是断情能换来的;孙婆婆在世时,总在寒玉床边给她缝棉衣,针脚里的温度,也不是绝情能替代的。
“守护的执念……”她低声重复着这六个字,忽然想起三日前救牧民的场景——那孩子高烧不退,牧民跪在沙地里哭着求她帮忙,她本想转身离开,却瞥见孩子手腕上戴着的虎头布绳,和当年孙婆婆给她做的一模一样。鬼使神差地,她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,又跟着苏先生学熬了退烧的汤药,守了那孩子一夜。
那晚沙风很大,驿站的油灯忽明忽暗,她看着孩子渐渐平稳的呼吸,指尖竟泛起了久违的暖意——那暖意不是寒玉床能练出的内力,也不是古墓里的冷月能比的,像是有什么东西,从心底慢慢化开了。
“到了。”苏先生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。驿站的木门虚掩着,里面传来伙计招呼客人的吆喝声。两人刚下马,就见一个穿蓝布衫的少年从里面跑出来,手里举着一个陶碗:“苏先生!您可来了!张阿婆的咳嗽好多了,让我给您送碗奶茶!”
少年看到小龙女,眼睛一亮:“这位姐姐是苏先生的朋友吗?长得真好看!”他把奶茶递到苏先生手里,又从怀里掏出两个烤饼,塞给小龙女,“这是我娘烤的,可香了!姐姐尝尝!”
小龙女愣了愣,接过烤饼——饼还温热着,带着麦香和芝麻的甜意。她低头咬了一口,酥脆的饼皮在舌尖散开,竟比古墓里的玉蜂浆还让人安心。
“这孩子叫小石头,是驿站掌柜的儿子。”苏先生喝了一口奶茶,笑着解释,“前几日他娘得了风寒,还是你帮着采的药草。”
小石头挠了挠头,不好意思地笑:“我娘说,这位姐姐看着冷,心却热得很。不像镇上的武师,见了我们这些穷人,连眼皮都不抬。”
小龙女没说话,只是握着烤饼的手紧了紧。她忽然想起《玉女心经》残篇里的一句话:“至柔者,非无骨,乃因心有托。”以前她总以为“心有托”是情爱,如今才懂,那托着心的,或许是孙婆婆的棉衣,是郭芙递来的灵泉水,是此刻手里温热的烤饼,是那些需要她守护的寻常烟火。
入夜后,驿站的小院里很安静。小龙女坐在石凳上,借着月光重新翻开《玉女心经》残篇。指尖划过批注“心若有系,方能至柔”时,她缓缓闭上眼,试着按照残篇的法门运转内力——没有像从前那样刻意压制心绪,反而任由那些温暖的记忆在脑海里流转:孙婆婆缝衣的灯影、杨过小时候的笑脸、郭芙递蜜饯时的温度,还有小石头刚才亮晶晶的眼睛。
内力竟比往日顺畅了数倍。从前练到滞涩处的经脉,此刻像被温水漫过,连带着心境都变得澄澈。她忽然明白,师父说的“绝情断爱”,原是怕她被情爱所困,却忘了真正的武学,从来不是脱离红尘,而是在红尘里守住本心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她睁开眼,月光落在书页上,照亮了她眼底的释然。指尖凝聚内力,对着石桌上的空碗轻轻一点——没有凌厉的剑气,只有一道柔和的内力裹住碗沿,碗身竟在石桌上缓缓旋转,却没发出一点声响,像被风轻轻托着。
“成了?”苏先生不知何时站在院门口,手里还端着一碗药茶,“看你刚才气息平稳,就知道你悟透了。”
小龙女接过药茶,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,暖了心肺:“多谢你。若不是你说‘守护的执念’,我还困在‘绝情’里。”
苏先生笑着摇头:“是你自己心里本就有答案。”他靠在门框上,望着天边的月亮,“就像我治病,从来不是我救了病人,是他们对生的执念,救了自己。武学也一样,最终能帮你的,还是你心里的牵挂。”
小龙女低头看着碗底的药渣,忽然想起郭芙。那日在百花谷,郭芙接过残篇时眼里的惊讶,还有她和杨过相握的手,都是那样真切。她从怀里取出一张信纸,借着月光写下几行字——没有说自己悟透了武学,只说戈壁的日落很好,遇到了善良的人,还学会了熬退烧的汤药。
“明日路过驿站的邮差,能帮我把这信寄去襄阳吗?”她把信纸折好,递给苏先生,“收件人叫郭芙。”
苏先生接过信纸,见上面的字迹清丽,却比往日多了几分暖意:“当然可以。”他忽然想起什么,又道,“对了,前日在沙坡下救的牧民,托人送来一袋葡萄干,说明日给你带上,说路上能解乏。”
小龙女点头,心里竟生出几分期待——从前在古墓,从未有过这样的期待,期待一份来自陌生人的馈赠,期待一封寄往远方的回信,期待下一处绿洲里,或许还能遇到需要守护的人。
第二日清晨,驿站外的驼铃声唤醒了戈壁。小龙女牵着马,怀里揣着牧民送的葡萄干,还有写给郭芙的信。苏先生提着药箱走在她身边,铜铃依旧叮当作响。
“接下来去哪?”苏先生问。
小龙女望着远方的沙海,白衣在晨光里泛着微光:“听说西域有座灵枢山,山里有位老医者,能治很多疑难杂症。我们去那里看看吧。”她顿了顿,又补充道,“或许,还能在那里找到《玉女心经》剩下的残篇。”
风卷着沙粒掠过,却没再吹乱她的发丝。她知道,自己再也不会回到从前那个清冷的小龙女了——她的心里有了牵挂,有了守护的执念,这执念像一束光,照亮了她的武学之路,也照亮了她往后的红尘路。
而此刻的百花谷,郭芙正坐在溪边拆信。信纸带着戈壁的沙粒气息,上面的字迹熟悉又陌生——少了往日的清冷,多了几分烟火气。她笑着把信递给身边的杨过:“龙姑娘说,她在西域学会了熬汤药,还收到了牧民送的葡萄干。”
杨过接过信,扫了一眼,眼底满是释然:“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方向。”他伸手揽住郭芙的肩,望着远处花丛里追逐蝴蝶的陆无双和程英,“就像我们,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方向。”
阳光洒在溪面上,波光粼粼。郭芙靠在杨过怀里,手里攥着小龙女的信,忽然觉得,江湖从来不是只有刀光剑影,还有这样跨越千里的牵挂,还有那些在红尘里慢慢成长的人。而《玉女心经》真正的“玉女心”,从来不是绝情断爱,是守住心里的温暖,带着这份温暖,在江湖里慢慢走,慢慢遇见,慢慢守护那些值得的人和事。
溪边的槐树叶沙沙作响,像是在为远方的小龙女祝福,也像是在为眼前的两人喝彩。风里传来周伯通的笑声,还有洪七公喊着要喝桂花酒的吆喝声,整个百花谷都浸在暖阳里,满是安稳的烟火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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