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花岛的春风总带着醉人的甜意，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，漫过那片参天桃林时，郭芙正坐在桃树下的石凳上，指尖捻着片刚飘落的桃花瓣。石桌是当年武家送来的，桌面刻着“当年诗会，烟火满庭”八个字，是林峰生前最爱的笔迹，如今缝隙里积了些新落的花瓣，像给旧时光盖了层粉纱。
“又在看什么入神？”杨过的声音从桃林深处传来，月白劲装的身影穿过纷飞的花瓣，手里提着柄擦拭得发亮的木剑——是杨宸今早托人送来的，剑鞘上缠着红丝绦，是郭芙当年教杨承煜编绳时剩的料子。他走到郭芙身边坐下，将木剑放在石桌上，指尖顺着她的目光望向桃林深处：“在想承煜小时候？他当年总在这棵树下练剑，剑穗扫得花瓣乱飞，还说要‘剑挑桃花，不输爹爹’。”
郭芙抬头笑，浅粉襦裙的袖口沾了点石桌上的花瓣碎：“何止是承煜，念芙当年还偷偷在桃林里藏了坛桃花酒，被黄蓉娘发现时，还嘴硬说是‘给爹爹娘亲酿的贺礼’。”她伸手往不远处指了指，那里的桃树干上留着道浅浅的刻痕——是杨念芙和武承宇定亲那年刻的，两个小小的名字挨在一起，旁边画着朵歪歪扭扭的桃花，“你看，那痕迹还在呢，就像昨天刚刻的一样。”
杨过顺着她的指尖望去，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。他想起当年杨念芙红着脸拉着武承宇的手，躲在桃林里说“以后每年都要在桃花岛酿一坛酒”，如今那对小夫妻早己成了武家学堂的先生，他们的儿子武知砚，倒和当年的杨承煜一样，爱追着灵狼在桃林里跑。“说起来，杨宸今早派人来，说今日要带武家的小辈来桃林比剑，让咱们当裁判呢。”杨过拿起石桌上的木剑，剑身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，“他还说，要让孩子们见识见识‘桃花岛剑法’的厉害，不能丢了咱们杨家的脸面。”
“他呀，还是老样子，练剑总爱较真。”郭芙笑着从袖袋里摸出块手帕，轻轻擦了擦石桌上的花瓣，“不过也好，孩子们多来桃林走走，听听当年的故事，比在门派里闷头练剑强。你还记得吗？当年你教承煜练剑，总说‘剑风要柔，心要稳’，现在杨宸教后辈，也是这套说辞。”
话音刚落，桃林外就传来喧闹的笑声。杨宸穿着身新制的月白劲装，领口绣着朵小小的桃花，手里牵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——是他的孙女杨念微，正蹦蹦跳跳地往桃林里跑，身后跟着武知砚和几个武家小辈，每人手里都提着柄木剑，剑穗上的红丝绦在风里晃得欢快。
“芙儿奶奶！杨爷爷！”杨念微跑在最前面，羊角辫上的红绸带扫过郭芙的手背，带着点孩子气的温度，“我们来比剑啦！武知砚说他的‘推窗望月’练得比我好，我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！”
武知砚跟在后面，喘着气喊：“明明是你练剑总走神！昨天周先生还说你剑招飘得像桃花瓣，根本站不稳！”他话音刚落，就被身后的武家小辈推了一把，差点撞在桃树上，引得众人一阵笑。
杨宸走到石桌旁，对着郭芙和杨过拱手行礼，脸上带着几分少年气的雀跃：“芙儿奶奶，杨爷爷，今日就劳烦您二位当裁判。这些小辈总说‘桃花岛剑法只在故事里’，今日正好让他们见识见识，什么叫‘剑随心动，柔中带刚’。”
郭芙笑着点头，从石桌下的竹篮里拿出几碟桃花糕——是按苏璃月当年的方子蒸的，还冒着淡淡的热气：“先别急着比剑，尝尝刚蒸好的桃花糕。当年你爷爷练剑前，总得吃两块这个，说‘甜口的能定心神’。”
“真的吗？”杨念微立刻凑到石桌旁，小手拿起块桃花糕，咬了口就眼睛发亮，“比我娘做的还甜！芙儿奶奶，您教教我好不好？以后我练剑前也吃这个，肯定能赢武知砚！”
武知砚不服气地哼了声，也拿起块桃花糕：“赢不赢和桃花糕没关系！是看剑练得好不好！”他边说边往嘴里塞糕，嘴角沾了点糕屑，被郭芙笑着用手帕擦去：“你这孩子，和当年的承煜一模一样，嘴上不饶人，吃起东西来倒不含糊。”
正说着，桃林外又传来脚步声。黄药师穿着身青衫，手里提着个装着笔墨的木盒，长发用玉冠束起，俊朗的眉眼间看不出半点长辈的严肃，倒像个意气风发的世家公子——灵泉水不仅抚平了他脸上的细纹，连当年留在身上的旧伤都彻底好了，如今走在桃林里，脚步轻快得能追上纷飞的桃花。“听说今日有小辈比剑？”他走到石桌旁，将木盒放在桌上，眼底带着几分期待，“正好，我刚磨了墨，谁赢了，我就给谁题幅字。”
“太姥爷！”杨念微立刻跑到黄药师身边，拉着他的衣袖晃了晃，“您要题什么字？能不能写‘桃花剑仙’？我娘说当年您的碧海潮生曲，能让桃花跟着琴声落呢！”
黄药师被逗笑，伸手揉了揉她的头：“等你赢了再说。不过‘剑仙’可不好当，得先练好心性，就像你杨爷爷说的，剑是护人的，不是用来争输赢的。”他转头看向杨过，眼底带着几分赞许，“当年你在桃花岛练剑，我总说你剑风太急，如今看来，倒是把‘稳’字传给后辈了。”
杨过笑着点头，起身拿起石桌上的木剑：“外公说的是。今日让孩子们比剑，也是想让他们明白，剑法的高低不在招式，在心里装着什么。当年守襄阳，咱们靠的不是多厉害的剑法，是护住百姓的心思。”
比剑的场地就设在桃林中央的空地上，那里的青石板被百年间无数练剑的人踩得光滑，缝隙里长着些耐阴的小草，混着飘落的桃花瓣，倒像铺了层粉绿相间的绒毯。杨宸先站到场中，拿起木剑演示了一遍桃花岛剑法的基础招式，月白劲装的身影在桃花纷飞中转动，剑穗扫过花瓣，却没有一片被剑气撕碎——正是当年杨过教他的“柔剑诀”，以巧劲卸力，以心意驭剑。
“看好了，这招‘落英缤纷’，不是让剑穗扫花瓣，是让剑气跟着花瓣走。”杨宸的声音透过花瓣的缝隙传来，木剑在他手中转了个圈，带起一阵轻柔的风，将周围的桃花瓣聚成小小的漩涡，“就像当年芙儿奶奶用系统种麦子，不是靠蛮力催长，是顺着灵气的性子来，万物都有章法，剑法也一样。”
武知砚看得眼睛发亮，忍不住举起木剑模仿，却不小心把剑穗甩到了旁边的桃树上，震得花瓣簌簌落下，砸了他一头一脸。杨念微立刻笑出声：“武知砚，你这是‘花瓣砸头’，不是‘落英缤纷’！”
武知砚红着脸把头上的花瓣拍掉，不服气地说：“我只是还没练熟！等会儿比剑，我肯定能赢你！”他话音刚落，就见墨辰牵着三只灵狼从桃林外走进来——墨辰穿着玄色劲装，是墨镜当年的样式，灵狼背上驮着个竹筐，里面装着刚从灵泉水田摘的青菜，“芙儿奶奶，杨太爷爷，武太爷爷让我送些青菜来，说等比完剑，就在桃林里生火做饭。”
“正好，让灵狼在旁边看着，别让孩子们练剑太急伤着自己。”郭芙笑着点头，指了指空地旁的石凳，“你也坐下来歇歇，看看这些小辈的剑法，比当年你爹墨镜练剑时，谁更有灵气。”
墨辰应了声，牵着灵狼走到石凳旁坐下。灵狼趴在青石板上，尾巴轻轻扫过地面，眼神温顺地望着场中的孩子们，偶尔有花瓣落在它们背上，也只是抖抖耳朵，半点不闹——当年墨雪带着灵狼群在襄阳城厮杀的凶悍，早己在桃花岛的春风里，变成了如今的温柔守护。
比剑正式开始时，阳光己透过桃枝，在空地上洒下细碎的光斑。杨念微和武知砚先上场，两人拿着木剑对峙，杨念微的羊角辫晃来晃去，武知砚则紧紧攥着剑鞘，脸上带着几分紧张。“开始吧。”杨宸的声音刚落，武知砚就率先出招，木剑朝着杨念微的肩头刺去，却被她轻巧地侧身躲开——杨念微的剑招带着几分峨眉剑法的灵动，是青玄去年来桃花岛时教她的，如今混着桃花岛的柔劲，倒显得格外别致。
“小心左边！”杨念微笑着喊，木剑从武知砚的右侧扫过，剑穗擦过他的衣袖，带起几片桃花瓣。武知砚慌忙转身格挡，却脚下一滑，差点摔在青石板上，引得围观的小辈们一阵笑。他红着脸站稳，不服气地说：“不算不算！我刚才没注意脚下的花瓣！”
“输了就是输了，找什么借口？”杨念微叉着腰，像个小大人似的，“芙儿奶奶说过，练剑要眼观六路，耳听八方，连脚下的花瓣都没注意，以后怎么护着学堂的小朋友？”
郭芙坐在石凳上笑，伸手碰了碰身边杨过的胳膊：“你看，念微这性子，倒像极了当年的黄蓉娘，嘴厉害，心却软。刚才她明明能趁机出招，却故意放慢了剑速，怕伤着武知砚。”
杨过点头，眼底带着笑意：“何止是念微，武知砚刚才刺出的剑，也故意偏了半寸，没往要害处去。这就是咱们想看到的，剑法再厉害，也不如这份护着人的心思珍贵。当年我和你在终南山练剑，不也是这样？你总说我剑招太狠，却每次都在我收招前，故意放慢脚步。”
郭芙想起当年的事，脸上泛起红晕。她记得那时在终南山的竹林里，杨过总爱故意用剑穗扫她的发梢，她嘴上说着“杨过你别闹”，手里的剑却从来没真的对着他的要害——原来从那时起，他们的剑招里，就藏着对彼此的温柔。
比剑结束时，日头己升到半空。杨念微和武知砚打了个平手，两人都笑着收起木剑，跑到石桌旁抢桃花糕吃。黄药师拿起桌上的狼毫笔，在宣纸上写下“剑心护民”西个字，笔锋遒劲有力，带着他独有的风骨：“这西个字，送给你们所有人。记住，不管练多厉害的剑法，都别忘了‘护民’二字，这才是咱们桃花岛，还有武家、峨眉派的根。”
杨念微和武知砚立刻凑过去，小心地捧着宣纸，像捧着稀世珍宝。杨宸走到黄药师身边，看着宣纸上的字，眼底带着敬佩：“太姥爷的字，还是这么有气势。当年您给我爷爷题‘侠之大者’，如今又给孩子们题‘剑心护民’，这都是咱们后辈该记一辈子的话。”
黄药师放下狼毫笔，目光望向整片桃林。春风吹过，花瓣纷飞，像一场永不落幕的花雨，落在每个人的肩头、发间，落在青石板上，落在灵狼的背上。他想起当年和林峰在桃林里煮茶论画，林峰说“桃花岛的美，不在桃花，在人”，如今看来，这话半点不假——正是因为有了郭芙杨过的守护，有了杨承煜、杨念芙这些后辈的传承，有了武家、峨眉派的守望相助，这片桃林才永远这么热闹，这么温暖。
正午时分，桃林里升起袅袅炊烟。武家的小辈们在空地上生火做饭，灵狼趴在旁边，偶尔抬头看看锅里的青菜，惹得孩子们一阵笑。郭芙和杨过坐在石桌旁，看着杨宸带着小辈们忙前忙后，黄药师则在一旁指点他们怎么生火，怎么煮桃花粥——那是苏璃月当年传下的方子，要先用灵泉水泡米，再加入新鲜的桃花瓣，煮出来的粥带着淡淡的甜香。
“你说，多年以后，咱们的后辈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，在桃林里生火做饭，比剑论武？”郭芙靠在杨过的肩上，声音轻得像梦呓。杨过伸手揽住她的腰，指尖触到她发间的桃花瓣，温柔得像当年在襄阳城楼时那样：“会的。就像咱们现在看着这片桃林，想起承煜、念芙小时候的样子，以后他们也会看着这片桃林，想起今天的笑声，想起‘剑心护民’这西个字。”
炊烟混着桃花的甜香，漫过整个桃林。杨念微和武知砚在空地上追逐打闹，灵狼跟在后面跑，偶尔叼起片落在地上的桃花瓣，送到孩子们面前；杨宸和墨辰在一旁煮粥，不时传来“火太大了”“桃花瓣放多了”的笑声；黄药师坐在石凳上，手里拿着林峰当年送他的画笔，正在纸上画这片桃林，画里有纷飞的桃花，有练剑的孩子，有煮粥的小辈，还有坐在石桌旁的郭芙和杨过。
夕阳西下时，众人终于散去。杨宸带着小辈们往襄阳城走，杨念微手里捧着黄药师题的字，边走边回头望桃林；墨辰牵着灵狼往灵泉水田去，要帮着武家弟子灌溉；黄药师则留在桃林里，继续画未完的画。
郭芙和杨过最后离开，走之前，郭芙特意在当年杨念芙藏酒的桃树下，埋了坛新酿的桃花酒。“等明年桃花开，让念芙和承宇来取。”她抬头对杨过笑，眼底映着漫天的晚霞，“就像当年她们说的，每年都要在桃花岛酿一坛酒，让日子永远这么甜。”
杨过点头，伸手握住她的手。晚风拂过桃林，花瓣纷飞，落在他们的肩头，落在石桌的刻字上，落在埋酒的桃树下。远处传来灵狼的轻吠，混着襄阳城方向的读书声，像一首温柔的歌，诉说着桃花岛的故事——故事里有纷飞的桃花，有练剑的孩童，有煮粥的炊烟，还有一代又一代的守护，像这片桃林一样，永远繁茂，永远温暖。
月光升起时，桃林里渐渐安静下来，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，和石桌上未凉的桃花糕甜香，在夜色里轻轻弥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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