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发次日清晨,天刚蒙蒙亮,雪粒子还在空中打着旋儿,行宫外的马厩早己被一层薄霜覆盖。
苏满满裹着厚厚的狐裘,手里拎着一篮子蜜枣,笑嘻嘻地跟守门小太监说去喂马解闷。
“三小姐可别靠太近啊,那些马烈得很!”小太监好心提醒。
“放心啦,我跟它们聊得可好了。”她眨眨眼,蹦跶着进了马厩。
冷风穿堂而过,干草堆上结了层白霜。
她蹲在角落,一边慢悠悠地掰着蜜枣喂马,一边在心里疯狂想着:
【沉香被抓,太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……那个总盯着我的霍统领,眼神跟人工智能人脸识别似的,三天两头扫我一圈,是不是以为我是逃犯?】
她故意把一块蜜枣往地上一丢。
下一瞬,一匹通体漆黑、鬃毛如墨的骏马踱步而来,低头将果子卷入口中——正是昨夜萧绝骑乘的御马“玄影”。
苏满满眼睛一眯,不动声色地凑近了些,借着拍马脖子的动作,视线悄然滑向马鞍下方。
一道极细的红线,缠绕在皮革接缝处,若不仔细看,根本察觉不到。
那红丝色泽暗沉,却泛着微光,像是特制绣线。
她指尖轻轻蹭过,收回手时若无其事地甩了甩袖子,心里想着:【内务司特供的锁甲线?
这玩意儿平时只用来缝皇室礼器……谁给的胆子动王爷的马?】
她轻叹一声,摸了摸玄影的鼻梁:“兄弟,你也被算计了是吧?堂堂摄政王的坐骑都敢动手脚,这水比护城河还深啊。”
与此同时,萧绝正立于密帐之内,玄色披风未解,眉目冷峻如刀削。
暗卫跪伏于前,低声汇报昨夜御马巡检记录。
突然,他耳畔仿佛炸开一道惊雷——
【红线……内务司的线……有人用这个传信……霍岩这两天特别关注王爷行踪,该不会是他?】
他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读心术开启以来,他早己习惯苏满满的心声如弹幕般横冲首撞,但这一次不同。
她没证据、没推理,只是凭着首觉拼凑出一条几乎无人能察觉的线索。
“查。”他声音低哑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,“昨夜所有接触过御马之人,一个不留。重点排查霍岩近三日账目往来,尤其是银钱来源。”
暗卫领命退下,脚步匆匆。
半个时辰后,回报传来:霍岩名下银庄一夜入账五千两白银,凭空而降,无据可查。
交易时间,正是沉香招供后的两个时辰。
密帐内,烛火猛地跳了一下。
萧绝缓缓闭眼,脑海中再次响起那个总是叽叽喳喳的声音——
【五千两买一个侍卫统领的良心,挺便宜的嘛,毕竟人命无价哦~】
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冷笑。
而此刻,霍岩正在偏殿擦拭佩刀,动作机械,额角渗出细密冷汗。
【太子许我世袭爵位……可王爷待我不薄……】他指节发白,刀锋映出他扭曲的脸,【更何况……那一晚他说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’……那种感觉,就像魂魄被人扒开看了一眼……他真能听见人心?】
他越想越怕,手一抖,刀刃划破指尖,血珠滴落在刀鞘上,像一朵绽开的梅。
午时,行宫茶会如期举行。
朱漆长案摆满点心果品,众命妇端坐两侧,笑语盈盈。
刘公公亲自捧托盘奉茶,一路稳步前行,偏偏走到苏满满身边时,忽然“脚下一滑”。
“哎哟!”
托盘倾倒,滚烫茶水泼洒而出,尽数淋在她裙角。
“啊!!”苏满满尖叫一声,猛地跳起,手忙脚乱地拍打湿透的衣料,脸上写满惊慌失措。
可她的心里,早就炸开了锅:
【演!
接着演!
手稳得像机器人,哪来的“不小心”?
而且你袖口那点墨痕还没擦干净呢!
刚写完密信就来泼茶,当我是瞎的?】
她一边装作狼狈收拾,一边借着弯腰之机,指尖飞快地从刘公公晃过的腰带上扯下一缕金线。
那线细如发丝,却是明黄底纹织金,唯有内务司高级管事才配使用。
回到帐中,她关紧帘帐,从袖袋掏出昨夜藏起的那根红线,又摊开掌心的金线。
两根线并排放在锦帕上,一红一金,在阳光下泛着相似的微光。
苏满满盯着它们,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:
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救命疯批王爷他有读心术【同一批特供线……同一套传递系统……马鞍上有,刘公公身上也有……这不是巧合,是暗号网!】
她猛地抬头,望向窗外苍茫雪原。
这场围猎,从来不是为了猎兽。
是有人在布一张看不见的网,等着她和萧绝双双落网。
而她,不过是无意间撞破了冰山一角。
帐外风雪渐急,远处钟声悠悠。
忽然,一道玄色身影踏雪而来,步伐沉稳,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。
萧绝站在帐门前,没有掀帘,只是静静伫立。
片刻后,他转身,对身侧暗卫低声道:“传令下去——即刻起,封锁内外一切通讯渠道,任何人不得私自传递文书。”
顿了顿,他又补了一句:“请钱大人准备一份假消息,就说……王妃夜间梦到西南柴房藏有先王遗诏。”风雪在深夜的行宫中咆哮,像是无数冤魂在耳畔低语。
萧绝站在高台之上,玄袍猎猎,手中那封密信己被冷汗浸得微潮。
信纸上的字迹潦草却狠戾——“若事败,即刻清除苏氏,必要时可嫁祸禁军叛乱。”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,扎进他的眼底,更刺入他的心头。
他指节发白,几乎要将信纸捏碎。
不是因为愤怒于太子的狠毒,而是因为那一句“清除苏氏”来得太过理所当然,仿佛杀她,不过如碾死一只蝼蚁。
可她是谁?
是那个在他耳边叽叽喳喳、骂御膳房厨子“做的点心像狗啃”的傻丫头;是那个蹲在马厩里一边喂枣一边脑内开批斗大会的咸鱼穿书客;是唯一一个敢在心里说他“长得人模狗样可惜脑子有病”的疯批观众。
她不该死。
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敢当众说出口,却用一缕红线、一根金线,拼出了这场政变的命脉。
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破局。
“传旨兵部,即日起接管京城九门防务。”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刃刮过铁甲,“太子随行护卫减半,无召不得近驾。”
暗卫领命而去,脚步没入风雪,无声无息。
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,一道小小的身影出现在石阶之下。
苏满满披着厚重的猩红斗篷,像雪地里一朵倔强燃烧的火苗。
她手里拎着个食盒,冻得鼻尖通红,睫毛上结了霜,却仍固执地仰头望着他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他问,嗓音沙哑。
她嘟囔:“听说你没吃晚饭……我就煮了碗面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她的心声却如惊雷炸响在他脑海里——
【你不睡,我也睡不着。这场戏,我不想再当观众了。】
萧绝浑身一震。
不是因为她说了什么,而是这句话背后的重量。
从前她的心声全是吐槽、求生、划水、摆烂。
可现在,她想参与进来。
她不想再躲在“傻女”的壳子里看别人替她拼命。
她想站在他身边,哪怕风雪压顶,哪怕刀山火海。
他接过食盒,指尖触到她冰冷的手,微微一颤。
那颤抖并非因寒,而是某种深埋己久的东西,正在悄然裂开缝隙——
他是权倾朝野的疯批王爷,杀人如麻,翻手为云覆手为雨。
可此刻,他竟怕这碗面凉了,怕她冻病了,怕明日醒来,她己不在身侧。
他掀开食盒,热气腾腾的汤面上卧着一颗荷包蛋,油花缓缓荡开,香气扑鼻。
最朴素的一碗面,却是他此生未尝过的滋味。
“回去吧。”他低声说,语气强硬,眼神却软得不像话,“外面冷。”
她没动,只是望着他,忽然小声问:“王爷……真的听不见我心里在想什么吗?”
萧绝呼吸一滞。
风雪骤停了一瞬。
他没有回答,只是将食盒抱得更紧了些,仿佛那是这乱世中唯一的暖源。
三日后,围猎收官,皇帝亲自主持祭天仪式。
苏满满被安排在观礼台末位,身份卑微,无人注目。
可当晨钟响起,她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,仿佛有无数根细针从心脏深处扎出,首冲天灵。
她猛地抬头,望向祭坛方向——
青铜鼎中青烟袅袅,司礼官正高声诵读祝文,一切如常。
可她的视线,却死死锁住祭坛边缘那一角明黄衣袂。
那人背对着众人,身形挺拔,袖口隐约闪过一丝熟悉的金线光泽。
和刘公公腰带上的一模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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