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天哿的意识在黑暗中漂浮了七日七夜。
他能听见外界的声响——阿山的哭声、周远的低语、雾獠猎人的脚步声,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。他的身体像被抽干了所有生机,皮肤苍白如纸,唇色乌青,唯有胸膛处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心跳。
"阿兄,他...他是不是要不行了?"阿山的声音带着哭腔,蹲在火堆旁,用兽皮毯子裹住李天哿的身子。
周远蹲在他对面,指尖搭在李天哿腕间。她的眉峰紧蹙——李天哿的脉搏细若游丝,气血几乎凝滞,像是被某种力量抽干了生机。更诡异的是,他的体温低得反常,明明身处南疆的暖春,却像浸在冰窖里。
"是'上苍之眼'的反噬。"周远低声道,"圣洞崩塌时,那道'上苍之眼'的投影与他体内的青铜碑产生了共鸣。青铜碑是上古体修的本命法器,本应与体道种共生,但强行催动它摧毁通道,等于...透支了他的性命。"
阿山的手一抖,兽皮毯子滑落在地:"那...那阿兄还能醒过来吗?"
周远沉默片刻,突然起身:"我去寻'暖玉髓'。"她转身时,腰间的绣春刀与兽骨刀鞘相碰,发出清脆的声响,"雾獠部落的圣物,能温养魂魄。若再晚三日..."
"我跟你去!"阿山抄起骨刀,"圣洞附近的'暖玉矿'我认识,但要过'毒瘴沼',那里有......"
"我带了'清瘴丹'。"周远从怀里掏出个瓷瓶,"当年在武馆,我曾跟着药童学过辨毒。毒瘴沼的'腐骨蚊'最怕这丹。"
两人的脚步声渐远。李天哿的意识里,只剩下阿山抽噎的声音和周远冷静的叮嘱。他忽然想起,在圣洞崩塌前,青铜碑上的"法相天地"西字曾泛起金光,像是在对他说什么。可他太累了,连回忆都变得模糊。
第三日清晨,李天哿的睫毛动了动。
他缓缓睁开眼,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阿山的脸——少女的眼睛肿得像两颗红樱桃,却仍固执地守在床边,手里攥着半块烤熟的兽肉。
"阿兄!你醒了!"阿山猛地扑过来,兽肉掉在地上,"周师姐藏了三天的暖玉髓,终于......"
李天哿想开口说话,却发现喉咙干涩如焚。阿山连忙捧来陶碗,喂他喝了口温水。温水滑入喉咙的瞬间,他感觉体内的生机开始流动,像是干涸的河床重新涌进了溪水。
"阿山..."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,"周师姐呢?"
"她去换清瘴丹了。"阿山抹了把眼泪,"她说暖玉髓只能吊住性命,要彻底醒过来,还得靠......"她突然顿住,目光落在李天哿胸口——那里的皮肤下,隐约泛着淡金色的光纹,像极了青铜碑上的纹路。
李天哿低头,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襟不知何时被划开,露出胸膛。淡金色的光纹从心口蔓延至手臂,在皮肤表面勾勒出模糊的"法"字。他摸了摸那光纹,竟感觉体内的气血开始沸腾,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。
"这是......"
"是'体道种'在觉醒!"
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周远提着药囊走进来,发梢还滴着水——她显然刚从毒瘴沼回来。她走到床边,指尖轻触李天哿胸膛的光纹,眼中闪过惊喜:"青铜碑的纹路与你血脉融合了!这是上古体修的'血脉觉醒',只有真正的'体道种'才能做到!"
李天哿茫然:"体道种?"
"《法相天地》的终极传承。"周远解释道,"上古体修以肉身证道,需将青铜碑的纹路融入血脉,才能引动'上苍之上'的力量。你之前用青铜碑摧毁通道,其实是提前唤醒了这份血脉。"
阿山瞪大眼睛:"那...那阿兄以后能像圣洞壁画里的先民那样,举着青铜碑飞天?"
周远笑了笑:"或许吧。但现在最重要的是,你的血脉觉醒引发了'上苍之上'的注意。"她从药囊里取出块羊脂玉,玉上刻着复杂的纹路,"暗渊阁的人己经追踪到这里了。他们在找'体道种',更想得到你体内的青铜碑。"
李天哿坐起身,感觉体内的气血比往日强盛了三倍。他能清晰地听见风声里的细微响动,能闻到阿山发间的草药香,甚至能感知到三十里外暗渊阁杀手的方位——这是"体道种"带来的"灵觉",是上古体修的天赋。
"周师姐,"他攥紧拳头,"我想去会会他们。"
周远皱眉:"你现在重伤初愈,血脉觉醒还不稳定,贸然......"
"不。"李天哿打断她,目光坚定,"暗渊阁的人不会善罢甘休,他们若找到我,阿山和雾獠部落都会有危险。只有我主动出击,才能保护大家。"
阿山突然站起来,将骨刀塞进他手里:"阿兄,我跟你去!雾獠的猎人们会帮我们!"
周远无奈地叹了口气,从腰间解下绣春刀:"我也去。暗渊阁的杀手最怕'破煞拳',你用青铜碑,我用刀,咱们联手......"
话音未落,帐篷外传来马蹄声。
"不好!"周远猛地掀开帐篷帘子,"是暗渊阁的人!"
李天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只见二十余骑黑马从山林里冲出来,为首的是个戴青铜面具的男人——正是圣洞里出现的面具男!他的身后跟着十几个黑衣护卫,手持带毒的短刃,目光如狼似虎地盯着帐篷。
"阿兄,他们追来了!"阿山握紧骨刀,"雾獠的猎人们在后山设了陷阱,我带他们去......"
"不用。"李天哿站起身,青铜碑在怀中泛起金光。他能感觉到,血脉里的力量正在翻涌,连呼吸都带着金戈之气,"让他们来。"
面具男勒住马,摘下面具——竟是个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,左脸有道狰狞的刀疤,眼神像毒蛇般盯着李天哿:"体道种,终于让我逮到了。"他摸了摸腰间的青铜令牌,"冥九大人说了,活要见人,死要见碑。"
李天哿笑了:"想要碑?"他将青铜碑举过头顶,"来拿!"
面具男瞳孔骤缩,挥手下令:"杀了他!"
黑衣护卫们蜂拥而上。李天哿不闪不避,迎着最前面的护卫冲了上去。他的拳头上裹着淡金色的光纹——这是"体道种"的"法相显化",能将气血凝聚成实质,威力远胜凝形境。
"砰!"
李天哿的拳头与护卫的短刃相撞,短刃瞬间崩断,护卫的手腕被震得粉碎。他趁机侧身,青铜碑如活物般横扫,将两名护卫扫倒在地。
"这是......"面具男瞪大眼睛,"《法相天地》的'法相拳'?"
李天哿没有回答。他能感觉到,体内的气血因战斗而沸腾,血脉里的青铜碑纹路与他的肌肉、骨骼彻底融合,连伤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。这是"体道种"的"不灭之躯",是上古体修最强大的天赋。
阿山和周远站在后方,看着李天哿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。阿山的骨刀砍翻两个护卫,周远的绣春刀划出刁钻的弧线,逼退另外两人。雾獠的猎人们也从后山冲出来,用骨刀、陷阱将剩余的护卫团团围住。
"阿兄,小心他的短刃!"周远大喊,"那上面有蚀骨毒!"
李天哿闻言,突然转身,迎向面具男。面具男见势不妙,掏出一枚黑色圆球砸向地面。黑雾腾起,腐蚀性的气味弥漫开来。
"小心!"周远拽住李天哿的手臂,将他拉到自己身后。
李天哿却挣脱开来,运转《法相天地》的"养气诀",气血在体内疯狂流转。他张开双臂,淡金色的光纹从体内涌出,像一张大网般笼罩住黑雾。
"破!"
黑雾被金光撕成碎片,腐蚀性气味瞬间消散。面具男的脸色变得惨白:"你...你怎么能化解蚀骨烟?"
"是《法相天地》。"李天哿的声音里带着坚定,"它不仅能淬炼肉身,更能净化一切邪祟。"他向前一步,青铜碑在手中泛起刺目的金光,"交出暗渊阁的名单,我放你走。"
面具男咬了咬牙,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,刺向自己的心口:"我死也不会说!"
"住手!"李天哿扑过去,抓住他的手腕。匕首刺入面具男的胸口,却只没入半寸——他的肌肉因暗渊阁的邪功变得僵硬,连自杀都做不到。
"你......"面具男惊恐地看着李天哿,"你到底是什么人?"
"我是大楚的体修。"李天哿一字一顿,"我要守护的,从来不是什么秘密,而是像你们这样的无辜之人。"
面具男的身体突然开始抽搐,黑血从七窍流出。他瞪大眼睛,似乎想说什么,却最终咽了气。李天哿松开手,看着他的尸体,轻轻叹了口气。
"阿兄,他......"阿山走过来,看着面具男的尸体,脸上满是悲痛。
"他只是被暗渊阁利用的可怜人。"李天哿将面具男的匕首踢到一边,"真正的罪魁祸首,还在暗处。"
周远走过来,捡起地上的黑色圆球:"这是'蚀骨烟弹',暗渊阁的特产。"她看向李天哿,"你刚才用的'法相拳',是从青铜碑里悟出来的?"
李天哿点头:"青铜碑上的纹路,和我血脉里的力量很像。或许,这就是上古体修的战斗之法。"
阿山突然指着东方:"看!是雾獠的信号!"
众人抬头,只见东边的天空升起三股狼烟——这是雾獠部落的"平安"信号。李天哿知道,是部落的猎人们赶走了暗渊阁的余孽,也意味着他们的危机暂时解除。
"阿兄,"阿山拽了拽他的衣袖,"我们回家吧。阿娘说,要给你熬'血芝汤'......"
李天哿笑了笑,点了点头。他怀里的青铜碑还带着余温,体内的血脉仍在沸腾。他知道,暗渊阁的阴谋不会就此结束,"上苍之上"的秘密也远未揭开。但此刻,他有更重要的事——回到陈家村,守护阿娘,守护那些他在意的人。
而在遥远的"上苍之上",一座被云雾笼罩的宫殿里,冥九手中的青铜令牌突然发烫。他望着南疆的方向,脸色阴沉如水:"体道种......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脱吗?"
他的身影渐渐融入黑暗,只余下青铜令牌的碎片,像星星般散落在南疆的晨雾里。
李天哿不知道,他这次的胜利,不仅守护了雾獠部落,更让《法相天地》的传承显露出新的生机。而他与暗渊阁的恩怨,也将在"上苍之上"的终极对决中,迎来最终的答案。
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大楚法相录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,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MEF4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: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: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