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的风裹着桂花香钻进幼儿园的栅栏，沈橙子踮着脚趴在活动室的窗户上，鼻尖压出一道可爱的红印：“知夏老师！爸爸说他今天要来参加运动会！”
顾知夏正蹲在地上帮小朋友们系运动发带，闻言抬头笑了笑：“真的？那橙子今天要当小冠军哦。”
“嗯！”沈橙子用力点头，发顶的小揪揪跟着晃了晃，“爸爸说他会举着相机拍我跑步，还要给我买草莓蛋糕！”
话音刚落，活动室的门被推开。沈砚舟穿着浅灰西装，袖口随意挽到小臂，手里提着一个印满卡通图案的保温桶，发梢还沾着晨露——他显然是刚从公司赶过来，连领带都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。
“沈先生。”顾知夏站起身，目光扫过他怀里的保温桶，“今天活动人多，您……”
“我来送水。”沈砚舟把保温桶放在旁边的桌子上，金属碰撞声在教室里格外清晰。他低头看了眼手表，眉头微蹙，“橙子的班级在操场东边，我送完水就去占位置。”
“不用麻烦的。”顾知夏接过他手里的保温桶，“您去观众席吧，孩子们需要家长加油。”
沈砚舟顿了顿，忽然伸手揉了揉沈橙子的发顶：“橙子，去把你妈妈的水壶拿过来。”
“妈妈？”沈橙子歪着脑袋，“知夏老师就是妈妈呀！”
顾知夏的耳尖瞬间泛红，慌忙蹲下身帮孩子整理衣领：“橙子别乱说……”
“是真的。”沈砚舟突然开口，声音低哑得像浸了桂花蜜，“上周五橙子发烧，是你背着他去的医院；昨天他在幼儿园摔了一跤，是你蹲在地上给他擦了二十分钟的药。这些，我都让张姨记在本子上了。”
顾知夏猛地抬头，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。那里面没有平日里的疏离，只有认真到近乎执拗的温度——他居然真的在“记录”她对孩子的付出。
“沈先生……”她的声音有些发颤。
“叫我砚舟。”他打断她，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手背，“今天是我儿子的运动会，我想当个合格的爸爸。”
操场的广播响起运动员进行曲时，沈橙子己经举着小旗子冲在最前面。顾知夏站在班级队伍的最前端，看着沈砚舟挤到家长席的最前排，西装裤脚沾着草屑，却举着手机的手稳得像雕塑。
“橙子！看爸爸这里！”他对着镜头挥手，嘴角扬起的弧度比平时柔和了十倍。
沈橙子跑过弯道时，发带突然松开。顾知夏眼疾手快地冲过去，蹲下身帮他重新系好。发梢扫过她手背的瞬间，她听见沈砚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：“需要帮忙吗？”
她回头，看见他正单膝跪地，掌心托着她的手背——刚才她蹲得太急，膝盖磕在跑道上，此刻正渗着细密的血珠。
“我没事。”她想抽回手。
“我送你去医院。”他语气不容置疑，己经掏出手机拨了120。
“不用！”顾知夏急得站起来，“真的只是擦破了点皮，我去医务室处理就行。”
沈砚舟盯着她泛红的膝盖，喉结滚动了几下：“上个月你为了哄发烧的橙子，在医院守了一夜；上周你给他做南瓜粥，切菜时切到了手指……”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腕，拇指轻轻她虎口的薄茧，“顾老师，你总在替别人考虑，什么时候考虑过自己？”
顾知夏的心跳漏了一拍。他的手指温热，带着常年握钢笔的薄茧，和她记忆里父亲的手完全不同——那是会疼、会慌、会把她的手放在心口说“别怕”的温度。
“砚舟……”她轻声唤他。
“我在。”他低头吻了吻她手背上的伤口，像在确认什么，“今天之后，换我照顾你。”
广播里传来“小班组50米决赛开始”的通知，沈橙子举着小旗子朝他们跑来，发顶的小揪揪被风吹得乱翘：“爸爸！知夏老师！我要开始跑了！”
顾知夏蹲下来，帮他理了理被汗水浸湿的刘海：“橙子最棒了，跑的时候要看着终点，别回头。”
沈砚舟站在她身侧，目光落在她发间——那里别着一枚草莓发夹，是他上周路过商场时随手买的，今天早上趁她不注意别在了她头上。
“预备——跑！”
发令枪的脆响中，沈橙子像只小炮弹冲了出去。顾知夏和沈砚舟同时起身，目光追着那个小小的身影。当沈橙子第一个冲过终点线时，全场响起欢呼声，沈砚舟的手机镜头里，清晰地拍下了顾知夏蹦起来鼓掌的模样，还有她眼里闪烁的光。
“爸爸！我赢啦！”沈橙子举着奖牌扑进沈砚舟怀里，又扭头冲顾知夏喊，“知夏老师！你看！”
顾知夏笑着揉了揉他的头，目光却被沈砚舟手机里的照片吸引。照片里，她仰着头笑，发梢沾着阳光，身后的沈砚舟举着手机，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。
“要删掉吗？”沈砚舟把手机递给她。
“别。”她接过手机，指尖轻轻划过屏幕，“留着吧。”
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叶洒在操场上，沈砚舟买了草莓蛋糕，顾知夏给每个小朋友分了小块。沈橙子举着叉子，把最大的一块塞进顾知夏嘴里：“知夏老师吃！这个最甜！”
“橙子真乖。”顾知夏摸了摸他的头，转头对沈砚舟笑了笑，“今天的运动会，很成功。”
“嗯。”沈砚舟望着她嘴角的奶油渍，喉结动了动，“以后……每年的运动会，我都来。”
顾知夏的心跳又漏了一拍。她望着远处被风吹动的彩旗，忽然觉得，这个曾经让她觉得遥不可及的男人，正在一点一点，把他的世界摊开在她面前——里面有他的儿子，有他的过去，还有，他藏在西装下的、最柔软的心。
风里飘来桂花香，混着草莓蛋糕的甜。顾知夏低头喝了口沈砚舟递来的温水，杯壁上还留着他的温度。
原来，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感觉，是这样的。
【未完待续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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