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的风裹着桂花香钻进幼儿园的栅栏，沈橙子背着印满恐龙的小书包，踮着脚把一张手工贺卡塞进顾知夏手里。
“知夏老师，这是我做的！”他的小奶音里带着藏不住的骄傲，贺卡封皮是用蜡笔涂的彩虹色，歪歪扭扭写着“教师节快乐”——虽然“乐”字的最后一捺拖得老长，像条小尾巴。
顾知夏蹲下来，鼻尖蹭了蹭他软乎乎的发顶：“小橙子做得真好看。”她的手指轻轻抚过贺卡边缘的蜡笔印，想起昨天放学时，沈砚舟蹲在教室外等了半小时，就为了给孩子挑一张“最漂亮的贺卡”。
“沈先生今天也来啦？”她抬头，正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。
沈砚舟今天没穿西装，只套了件浅灰衬衫，袖口随意挽到小臂，露出结实的手腕。他手里提着个保温桶，另一只手抱着个纸箱，里面露出几盒卡通创可贴和湿巾——都是顾知夏上周在家长群里提过的“幼儿园必备品”。
“路过。”他言简意赅，把保温桶递给她，“你胃不好，早上喝的小米粥。”
顾知夏接过时，指尖触到桶身的温度，像被火苗轻轻舔了一下。她想起今早出门时，厨房台历上多了一行字：“周三，顾老师胃药记得带。”字迹是沈砚舟的，比平时潦草几分，像是匆忙写的。
“谢谢。”她低头拆纸箱，湿巾的包装上印着小熊图案，和沈橙子书包上的恐龙一样，带着点笨拙的可爱。
“沈叔叔！”沈橙子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，“老师说今天要玩‘两人三足’，你和我一组好不好？”
沈砚舟的喉结动了动。他昨天特意查过“两人三足”的规则，此刻却装作不在意：“好啊，不过……”他低头看向孩子，“得听老师的。”
“没问题！”顾知夏笑着应下，蹲下来帮沈橙子系绑带。她的发梢扫过他手背，带着淡淡的茉莉香——是今早出门前，她在梳妆台前喷的淡香水。
操场上的家长和孩子们己经闹成一片。小橙子攥着顾知夏的手，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沈砚舟的食指，像只小考拉。沈砚舟的手指微微蜷缩，却没抽开。
“预备——跑！”裁判老师吹响哨子。
顾知夏的鞋带突然松了。她弯腰去系，沈橙子慌得首拽她袖子：“老师别弯腰！会摔跤的！”
沈砚舟的动作比她更快。他单膝跪地，修长的手指捏住鞋带，三两下就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。他的指腹擦过她脚踝的皮肤，像一片羽毛掠过，烫得她心跳漏了一拍。
“谢谢沈先生。”她抬头，撞进他泛红的耳尖。
沈砚舟别过脸，假装看其他孩子：“没什么。”
“沈叔叔好厉害！”小橙子拍着小手，“比我爸爸系的还快！”
这句话像根细针，扎得沈砚舟后颈发疼。他想起上周小橙子发烧，顾知夏在医院守了一夜，而他因为在公司开会，连一个电话都没接到。此刻，他望着顾知夏被阳光镀亮的侧脸，突然很想把她拉进怀里，告诉她：“以后，换我守着你。”
“沈先生，要喝水吗？”顾知夏递来保温桶的盖子，里面是她今早泡的红枣茶，“我看你早上没吃早饭。”
沈砚舟接过，喝了一口。红枣的甜香在舌尖蔓延，像她煮的粥，像她织的围巾，像所有他用“工作忙”错过的、属于“家”的温度。
“谢谢。”他轻声说，目光落在她被汗水浸湿的发间，“你也喝。”
小橙子突然拽着两人的手往滑梯跑：“我们去玩滑滑梯！知夏老师，沈叔叔，我们一起！”
滑梯上，顾知夏坐在最下面，沈橙子中间，沈砚舟最高处。三人叠成一串，笑声撞碎了秋阳。沈砚舟下滑时故意放慢速度，让顾知夏先落地，自己却因为重心不稳摔进了她怀里。
“沈先生，你没事吧？”顾知夏慌忙扶他，手触到他后背的肌肉——硬得像块石头，却在她触碰时微微发颤。
“没事。”他低头看她，目光灼得她不敢对视，“就是……想抱抱你。”
顾知夏的脸瞬间红到耳根。周围家长们的起哄声传来，她却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。沈橙子在旁边拍着小手笑：“沈叔叔脸红了！像番茄！”
“小橙子！”沈砚舟窘迫地瞪了孩子一眼，却没松开抱着顾知夏的手。
傍晚放学时，沈砚舟站在教室门口等顾知夏。他手里提着个牛皮纸袋，里面装着她落在办公室的教案，还有一束她最爱的洋桔梗——花店老板说，这花的花语是“真诚的爱”。
“顾老师。”他递过袋子，声音低哑，“今天……谢谢你。”
顾知夏接过袋子，洋桔梗的香气裹着夕阳的暖，扑进她鼻腔。“应该是我谢谢你。”她抬头看他，“小橙子今天很开心。”
沈砚舟的喉结动了动：“我也是。”
他顿了顿，从西装内袋摸出个丝绒盒子。打开时，顾知夏看见里面躺着条银链，吊坠是枚小小的恐龙蛋——和小橙子书包上的恐龙图案一模一样。
“这是……”
“小橙子说，知夏老师像恐龙妈妈一样温柔。”沈砚舟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，“我想……送你一条。”
顾知夏的呼吸一滞。她想起童年时，母亲带她去动物园，她蹲在恐龙模型前哭了半小时，说“妈妈，我好喜欢恐龙，可它们都死了”。母亲皱着眉说：“喜欢什么不好，非要喜欢这些死东西。”
此刻，沈砚舟把银链戴在她脖子上，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，却烫得她眼眶发热。“活的。”他轻声说，“我会让它活的。”
顾知夏望着他眼底的认真，突然踮起脚，吻了吻他的脸颊。
“沈先生，”她的声音轻得像风，“下次家长会，你能早点来吗？小橙子说，他想和你一起做手工。”
沈砚舟的瞳孔骤缩。他望着她泛红的唇，喉结滚动几下，最终将她拥进怀里。怀里的洋桔梗蹭着他的下巴，痒得他想笑，却又舍不得松开。
“好。”他说，“我一定早到。”
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叠在一起，像幅未完成的油画。远处传来小橙子的喊叫声：“沈叔叔！知夏老师！我来找你们啦！”
他们的手紧紧相握，掌心里的温度，比秋阳更暖。
未完待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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