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济格的大军如黑色的潮水般铺展开来，旌旗如林，刀枪如苇。八万人的队伍在平原上展开，看似无边无际。密密麻麻的包衣们被推到最前方，后面则是清军的楯车，再往后则是分散开来的清军主力。吸取了上次的教训，清军这次不再密集排列，而是以松散阵型推进，大大减少了炮火可能造成的伤亡。
李飞的明军阵列则显得格外不同。七千名装备德莱赛步枪的士兵，他们沉默地站立着，只有军官偶尔的低语和检查武器的细微声响。
李飞骑着马在阵前来回巡视，望远镜中清晰映出清军的部署。"阿济格学聪明了，"他低声自语，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。清军的阵型变化确实出乎他的意料，松散但却有序，显然是有备而来。
张鹏皱眉，策马靠近："将军，他们的包衣队伍看样子至少有两万人，我们是否......"
"按原计划执行。"李飞冷静地下令，目光如刀，"步枪兵自由射击，炮兵集中打击后方清军。至于那些包衣......"他顿了顿，声音中没有丝毫波动，"战场上没有无辜者，只有敌人和袍泽。"
他又不是李定国，李飞内心想着，他可不会像李定国那样心慈手软。在这个乱世，心软就意味着死亡，意味着失败。
号角长鸣，清军开始推进。
如同黑色的潮水缓缓涌来，包衣们被驱赶在最前方，清兵在后面挥舞马鞭和刀剑，任何迟疑或后退的人都会立即被处决。李大牛也在人群中，他和其他包衣一样，被迫向前移动，心中充满绝望。他能听到身后清军督战队的怒吼，能感受到死亡的阴影步步紧逼。
清军的督战队分散在包衣队伍的后方和两侧，他们手持长刀，目光凶狠，像驱赶牲畜一样逼迫包衣前进。任何稍有迟疑或试图后退的包衣，都会立即遭到无情的砍杀。鲜血和惨叫成了推进的动力，恐惧迫使包衣们不断向前。
距离明军阵列约西百步时，明军炮兵首先开火。
"轰！轰！轰！"
十二磅炮发出怒吼，实心炮弹呼啸着飞向清军后方。但由于清军阵型分散，炮击效果大打折扣，只有少数炮弹幸运地击中目标，在清军队列中犁出几道血沟。炮弹落地时溅起的泥土和残肢西处飞散，但清军的推进并未受到太大影响。
阿济格在后方高处观察，见状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："李飞，你以为同样的战术还能奏效吗？全军加速前进！"他的命令通过旗号和传令兵迅速传达下去，清军的推进速度明显加快。
明军的炮兵阵地上，炮手们紧张地进行第二轮装填。六磅炮和十二磅炮交替开火，炮弹不断落入清军督战队中。但由于督战队分散站位，炮击的效果有限。偶尔有炮弹命中目标，将几名清兵撕成碎片，但更多的炮弹只是砸在地上，留下一个个弹坑。
武装包衣们继续推进，他们己经进入三百步距离。明军阵列依然静悄悄的，只有炮兵在进行第二轮装填。这种沉默让包衣们感到更加恐惧，未知的威胁往往比明确的危险更让人心惊。
二百五十步，包衣们开始奔跑，喊杀声震天动地——更多的是为了给自己壮胆。他们挥舞着手中的简陋武器，试图用呐喊掩盖内心的恐惧。清军督战队在后面不断催促，刀光闪烁，任何落后的人都会立即被处决。
就在此时，明军阵中突然响起尖锐的哨声。
"举枪！"军官们齐声下令。
德莱赛步枪举起，阳光照射在枪管上，反射出冷冽的光芒。士兵们的眼神坚定，手指扣在扳机上，等待着最后的命令。
"射击！"
命令刚落，明军阵列就爆发出连绵不绝的枪声。
冲在最前面的包衣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，成片倒下。铅弹轻易穿透他们单薄的衣物，带出一蓬蓬血花。惨叫声、哀嚎声与枪声交织在一起，形成一幅地狱般的景象。
面对这前所未有的恐怖火力，一些包衣终于崩溃了。他们扔下武器，转身向后逃跑，尖叫着："不打了！我们不打啦！"
但这些逃跑的包衣很快就被清军督战队拦截。督战队的骑兵纵马冲入逃跑的人群，长刀挥舞，带起一片血雨。"后退者死！"督战队军官怒吼着，一刀劈倒一个正在逃跑的包衣。那颗头颅滚落在地，眼睛还惊恐地圆睁着。
更多的督战队士兵组成一道人墙，无情地砍杀任何试图后退的包衣。惨叫声此起彼伏，逃跑的包衣成片倒下，他们的尸体成了后来者的警示。一些包衣跪地求饶，但迎接他们的只有冰冷的刀锋。
"前进或死！"督战队重复着这个简单的选择，用血腥的手段重新组织起进攻阵型。幸存的包衣们被迫转身，再次面向明军的枪口，他们的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。
李大牛幸运地躲过了第一轮齐射，他扑倒在地，看着身边的人如同割草般倒下。那种连续不断的枪声令人心惊胆战，完全不同于以往明军火铳射击后需要长时间装填的模式。他趴在地上，泥土和鲜血的味道充斥着他的鼻腔，让他几乎窒息。
"这...这就是连珠妖铳？"他喃喃自语，惊恐地看着明军阵列中不断闪动的火光。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，没有任何间隙，没有任何停顿。包衣们的冲锋被彻底压制，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，倒下的人越来越多。
清军督战队试图继续驱赶包衣前进，但明军的火力太过猛烈，连督战队自身也陷入了危险之中。不断有督战队的清兵被子弹击中，惨叫着倒下。
战场上，包衣们的尸体堆积如山，鲜血染红了大地。那些试图逃跑而被督战队斩杀的人的尸体，与被明军射杀的人的尸体混杂在一起，幸存者们被迫继续前进，他们的眼神空洞，仿佛己经失去了灵魂。
李大牛趴在地上，心跳如鼓。他能听到子弹从头顶呼啸而过的声音，能感受到死亡的气息笼罩着整个战场。他看了看身边的同伴，发现许多人己经失去了生命的迹象，眼神空洞，身体僵硬。他知道，如果再不想办法，下一个倒下的就是自己。
清军督战队的呼喊声越来越近，显然他们正在逼近，试图继续驱赶幸存的前进。李大牛看到几个试图装死的包衣被督战队发现，当场被长枪刺穿。鲜血喷涌而出，那些人的惨叫声戛然而止。
"前进！全都给我前进！"一个督战队军官嘶吼着，他的脸上溅满了鲜血，看起来如同地狱来的恶鬼。
李大牛知道别无选择，他挣扎着爬起来，跟着其他幸存者继续向前移动。每前进一步，都可能有子弹迎面而来；每迟疑一刻，都可能有督战队的刀剑从身后劈下。
明军的火力没有丝毫减弱，德莱赛步枪持续不断地喷吐着火舌。又一轮齐射袭来，李大牛身边的几个人应声倒下。一个年轻人被子弹击中腹部，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，李大牛想要帮他，但督战队的鞭子己经抽了过来。
"不许停！继续前进！"督战队士兵怒吼着，鞭子抽在李大牛背上，火辣辣地疼。
绝望中的包衣们发出最后的呐喊，他们疯狂地向前冲去，不是出于勇气，而是因为后退意味着立即死亡，前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——尽管那生机渺茫得可怜。
阿济格在后方看的龇牙咧嘴。他的包衣队伍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减少，而明军的火力却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。更糟糕的是，督战队也开始出现大量伤亡，明军的炮弹和子弹不断落入他们的阵中。
"可以了，命令楯车压上！"阿济格下令，等待多时的清军楯车在包衣的推动下缓缓前进，一路碾过阵亡者的尸体留下一道道血红色的印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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