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光未亮，李叔掀开地窖口的木板，冷风顺着缝隙灌进来。他探身朝下望了一眼，低声说：“外面没人。”
萧砚舟率先攀上地面，回手接住温时雨递来的药箱。姜笙最后一个出来，指尖沾了湿土，在裙边擦了两下。她没说话，只是抬头看了眼西厢耳房那扇半掩的门。
一行人悄然转入耳房。屋内陈设简陋，只有一张旧桌、几条长凳，墙角堆着些农具。温时雨立刻解开包袱，取出银针与药布，轻步走向里间临时安置霍沉舟的床铺。谢云驰站在门口，手指紧紧攥着袖中三枚鎏金算子，指节泛白。
“他还活着。”温时雨片刻后走出来，声音压得极低，“但不能再拖了。明日必须换药，否则伤处会溃。”
谢云驰闭了闭眼，喉头动了动。他走到桌前，将算子一枚枚摆开，又迅速收起，像是在心算什么。萧砚舟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，在掌心轻轻一圈，然后抛向空中。
铜钱落地，正面朝上。
“还有机会。”他说。
谢云驰猛地抬头，“可我爹现在就在刑部大牢里，他们随时能给他定罪！账本被抄走，宅子封了，连族谱都带走了……这哪是查案，分明是要灭谢家满门！”
“正因如此，不能乱。”萧砚舟坐到桌边，语气平稳，“他们要的是证据入库。只要东西还没进库，就有翻盘的余地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谢云驰盯着他。
“密信写了。”萧砚舟从袖中抽出那封油纸包好的信，摊在桌上，“明日子时入库，若想翻案，唯有抢在入库前截下原件。”
谢云驰伸手去拿信，指尖微微发抖。他看清字迹后，整个人僵住，随即一拳砸在桌上。“他们在毁证！把真的藏起来，用假的定罪！三日内无人反驳，案子就成铁案了！”
屋里一时寂静。窗外风掠过枯枝，发出轻微的刮擦声。
姜笙一首站在门边，这时往前走了两步，声音很轻：“那我们三日内，把真的找回来。”
萧砚舟看向她。小姑娘站得笔首，杏色襦裙洗得发白，腰间的狼牙随着呼吸轻轻晃动。她没哭，也没慌，只是看着他，等一个答复。
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？”萧砚舟问。
“意味着有人想让谢伯父死。”她说，“也意味着，他们怕真相被人看见。”
萧砚舟沉默片刻，点头：“你说得对。我们不能等。”
他转向李叔：“谢家书房暗格，钥匙只有你和老爷有。如今老爷被困，钥匙在你身上？”
李叔从衣襟内掏出一把黄铜小钥，放在桌上。“我一首带着。”
“那幅画……”姜笙忽然开口，“画上的人，真是我娘？”
李叔抬眼，目光复杂，却没有否认。“我不知道她是谁。但我记得那个雪夜，破庙门口有个襁褓，里面是个女婴。夫人早年无子，见了孩子便抱回去养着。后来战乱起，夫人带着孩子逃难，途中失散。老爷一首以为她死了，可每年初七，他都要看那幅画一眼。”
屋里静得落针可闻。
谢云驰怔住：“所以……你是说，姜笙她……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李叔摇头，“我只知道，当年那个孩子，穿的就是杏色衣裙。”
姜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，手指慢慢抚过裙角补丁。她没再追问，只是把草蚱蜢从怀里拿出来，重新系回腰间。
萧砚舟敲了敲桌面，打断思绪：“现在不是追查身世的时候。当务之急，是拿到那份真正的密信副本。它在哪？”
“按常理，抄家所得应先存于府衙偏库，待核查后再送京。”李叔回答，“但陆大人亲自带人搜的书房，带走的东西未必登记在册。”
“那就去府衙。”谢云驰咬牙，“我可以买通守库的小吏，哪怕只让我看一眼。”
“不行。”萧砚舟断然拒绝，“你现在露面，等于自投罗网。他们等的就是你回去。”
“那怎么办？干等着？”
“不。”萧砚舟拿起铜钱，在指间缓缓转动，“我们可以让他主动把东西拿出来。”
谢云驰皱眉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放出风声，就说谢家还藏着另一份密信，足以证明通敌是栽赃。”萧砚舟眼神渐冷，“他们若真怕事情败露，一定会抢先销毁证据——而销毁的地方，只会是他们自己掌控的库房。”
谢云驰眼睛一亮：“你是说，逼他们动用私库？”
“正是。”萧砚舟点头，“只要他们动了，我们就知道东西在哪。”
姜笙忽然开口：“我去放这个风。”
众人一愣。
“谁都不会防备一个小姑娘。”她说，“我在街上走一圈，跟卖饼的大娘说几句闲话，消息自然就传开了。”
萧砚舟盯着她看了许久，终于点头：“可以。但你不许单独行动，裴照玄会跟着你。”
“我不需要人跟着。”姜笙摇头，“越是两个人，越容易被盯上。我就一个人，去买几个馒头，顺口提一句‘听说谢家还有底牌’，就够了。”
屋里陷入短暂沉默。
温时雨打破安静：“她说得对。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，反而是最安全的。”
谢云驰深吸一口气，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塞给姜笙：“别买馒头了，去买碗热汤面。天冷，别冻着。”
姜笙接过银子，轻轻点头。
萧砚舟站起身，环视众人：“从现在起，所有人听令行事。三日之内，我们必须拿到真凭据，救出谢伯父，扳倒幕后之人。这是我们的家事，也是我们的战。”
谢云驰握紧算子，声音低沉：“我谢家百年清誉，不能毁在我手里。”
温时雨默默收拾药箱，补充一句：“霍沉舟撑不了太久，但我们的时间，也不多了。”
姜笙走到门边，伸手推开门。清晨的风扑在脸上，带着城中特有的尘土与炊烟味。她迈步走出去，脚步很轻，却一步比一步稳。
身后传来萧砚舟的声音：“记住，你说的每一句话，都可能决定生死。”
她没有回头，只抬起手，摸了摸发间的银簪。
西厢耳房的门重新合上。屋内烛火摇曳，映着墙上六个人的影子，叠在一起，像一道未拆的阵。
姜笙沿着窄巷往主街走，路过一家早点铺子。蒸笼冒着白气，老板正在给客人盛粥。她站在摊前，掏出银子：“一碗豆腐脑，加葱花。”
老板笑着点头，舀了一碗递过来。
她捧着碗，吹了口气，忽然对旁边妇人说：“你听说了吗？谢家其实还有份密信没交出来。”
妇人一愣：“真的？”
“我哥哥说的。”姜笙低头搅了搅豆腐脑，“他说，只要那东西还在，谢老爷就能活。”
话音刚落，街角茶肆二楼，一扇窗无声拉开了一线。
姜笙喝完最后一口汤，把碗递还老板，转身走进人流。
她不知道的是，在她离开五步之后，那碗底残留的汤汁边缘，浮着一层极淡的油光，像是被人提前抹过什么东西。
她的手指曾碰过碗沿。
作者“小雪绒”推荐阅读《捡到五个哥哥后我躺赢了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MGJE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