耳朵里还在嗡嗡响，像被烙铁烫过，疼。
眼前先是一片黑，慢慢才看清点东西，模模糊糊的。
人还趴在地上，又冷又糙。灰呛得首咳嗽，咳都咳不响亮。
浑身发软，站不起来。太阳穴跟着心跳一蹦一蹦地疼，跟针扎似的。
箱子。
那破木箱，盖子歪在一边，张着黑洞洞的口。
刚才那要命的叫声，就是从这儿出来的。
东西跑出来了。
那股子又毒又饿的劲儿没散，跟块大石头似的压在胸口，越来越沉。
空气黏糊糊的，吸口气全是铁锈味儿和烂东西的臭味。
他手撑着地，勉强抬起点头，死盯着箱子口。
里面黑乎乎的，啥也看不见。空的？
可那股子瘆人的感觉太清楚了，好像西面八方都是眼睛在黑暗里盯着他。
心跳得要从嗓子眼蹦出来。
危险！得赶紧走！
这念头像疯了一样在脑子里转。
他手脚并用往后蹭，离那鬼箱子远点。地上糙得很，手心裤子都磨得慌。
就在这时，他眼睛瞟到箱子旁边的墙。
那块儿的灰好像有点不一样？
一道细缝，竖着的，要不是灰厚墙又破，根本看不出来。
他猛地停住。
刚才光顾着箱子了，没注意这个。
他定了定神，仔细看。
真他妈是道门缝。
一道矮门，几乎贴着地。
要不是箱子盖开了，光线变了点，鬼才看得见。
一个想法冒出来。难道……这才是地方？那箱子是个幌子？或者，是个陷阱？
撬棍掉在旁边，他没管。
手在地上乱摸，也不知道在找啥。
指尖碰到个东西，冰凉，硬邦邦的，形状怪怪的。
捡起来凑近一看。
是把钥匙。
黄铜的，锈得很厉害，样子挺老。
钥匙头上刻着花纹，跟箱子盖上那些鬼画符差不多。
他几乎是本能地把钥匙往那门缝凑。
贴近地面的地方，果然有个锁眼，也锈得不成样子。
钥匙进去，正好。
他压着怦怦乱跳的心，慢慢拧钥匙。
“咔哒。”
一声轻响，在这鬼地方清楚得吓人。
门松了。
手指抠住门缝，往里一拽。
门轴“嘎吱”一声闷响，暗门开了条缝，悄没声地往里缩。
一股更浓的臭气冲出来，差点把他熏晕过去。又腥又霉，还混着点烧焦的怪味儿。
门后是条窄道，窄得只能侧着身子挤过去。
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，像怪兽张开的喉咙。
两边的墙摸上去又湿又滑，冰凉刺骨。好像挂着什么东西。
借着外面那点光，勉强看清。
是照片。
墙上挂满了破相框，里面的照片没一张是好的。
黑白的人脸被划得稀巴烂，要么就是染了大块深褐色的脏东西。
那些被戳烂的眼窝子，在黑里好像还在盯着他。
林然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尾巴骨蹿到后脑勺。
他咬着牙，扶着滑腻腻的墙，一步步往里挪。
脚底下踩碎了什么，“咔嚓”一声。低头一看，是碎玻璃和相框的渣子。
通道没多长，也就几步路。
前面好像亮了点，地方也大了。
他挤出通道，眼前是开阔了，可心却一个劲往下沉。
是个屋子。
比外面的地下室稍微大点。
屋子中间，一张长条木桌。
桌面上全是暗红色的印子，早就干了，硬邦邦的。
桌上乱七八糟堆满了怪东西。
烧歪的白蜡烛，蜡油滴得到处都是，奇形怪状。
几把怪模怪样的刀子和铁家伙，上面沾着黑乎乎的东西。
几个破陶碗，里面是干草还是啥玩意儿，都黑了。
还有用线串着的小骨头，一股子朽烂味。
桌子正中间，用不知道什么颜料画着一个鬼画符，跟箱子上的一样扭曲，但是更大，更复杂。
这地方……是搞什么邪门仪式的。
林然喘气都粗了。
箱子，尖叫，暗门，这鬼屋子……
所有事都连起来了，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念头冒出来。
那箱子里关着的，八成就是用这仪式搞出来的……玩意儿。
现在，被他亲手放出来了。
那股子冰冷、不怀好意的感觉，好像也跟着他钻进来了。
没声没响，可哪儿都是。
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，后背重重撞在身后通道入口的墙壁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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