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下的金属撞击声震得钟楼砖缝里的灰簌簌往下掉。
周院长裹着染血的白大褂，左手攥着高频震荡炮的炮管，右手狠狠捶在锈迹斑斑的围墙上："架稳炮架！
角度调30度！
那破钟楼顶的信号塔必须第一个碎成渣！"他身后百来号医生丧尸举着各式改装武器，手术刀焊成的链刃、输液架改的长矛、甚至还有用CT机外壳做的盾牌——这些本该救死扶伤的职业特性，在红雾侵蚀下全成了杀戮的本能。
"院长！"有护士丧尸举着通讯器冲过来，"战魂团那边传来消息，他们的攻击指令被......"
"被什么？"周院长猛然转头，护目镜下的瞳孔泛着病态的猩红。
话音未落，整座城市的广播突然炸响。
林小雨的声音穿透红雾，像一柄淬了冰的刀："各位幸存者，各位被红雾困住的同胞——"她刻意放轻的尾音像根细针，精准扎进每个听众的神经，"你们以为红雾是进化？
错了。
它是奴役程序。
你们以为职业化是升华？
错了。
那是格式化。"
周院长的手一抖，炮管重重砸在地上。
他听见周围传来细碎的抽气声——几个举着手术刀的外科丧尸停下了装弹动作，连最狂热的急诊科丧尸都歪了歪头，护目镜后的眼睛闪过迷茫。
"那个疯女人！"周院长抄起炮管就要往通讯器上砸，"黑了全城广播？
当自己还是电竞女王......"
"而你们现在要杀的人，"林小雨的声音突然放柔，像是在安抚受了惊的队友，"是唯一没被洗脑的清醒者。
沈浪不是退化样本，他是......"
"杀了她！"周院长的咆哮混着炮管摩擦地面的尖啸，"去战魂团驻地！
把那丫头的脖子拧下来！"他踹翻脚边的医疗箱，止血棉和血压计滚了一地，"红雾给了我们更强大的力量，他却要把我们拉回软弱的人类时代......"
"叮——"
所有交通灯同时开始疯狂闪烁，红黄绿三色在雾里炸开一片混乱的光斑。
电梯井传来"哐当"闷响，原本载着丧尸往上冲的电梯突然悬停；商场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喷出白雾，显示屏齐刷刷跳到"节能待机模式"。
林小雨站在战魂团指挥室里，指尖还搭在遥控器上，发梢被空调风轻轻掀起："我的MVP，不是操作。"她望着监控里停滞的丧尸群，嘴角勾起一抹淡笑，"是节奏。"
钟楼顶层，沈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蓝色晶体贴在胸口的位置，正顺着皮肤脉络往西肢蔓延，像液态的星光在血管里流淌。
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成一片：【反内卷本源·激活】的字样还没褪尽，【权限覆盖：全域规则终端】的蓝光又涌了上来。
他能清晰听见红雾里那些扭曲人脸的尖叫变了调，像卡带的老收音机。
"宿主生命形态升级确认。"小美甜美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里冒出来。
前台丧尸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，她发梢的蓝发带换成了流动的光纹，每走一步地面就泛起水波似的蓝光，"《反内卷法典》正式生效。"她转身面对楼下密密麻麻的丧尸群，声音陡然清亮如钟，"新协议第一条：禁止强制进化。
第二条：允许选择摆烂。"
整座钟楼的电子屏同时亮起蓝光。
周院长抬头的瞬间，看见自家丧尸手下们胸前的工作牌在闪烁——那是被前台系统重写的标志。
有个年轻的实习医生丧尸突然扔掉手里的骨锯，蹲在地上抱住头："我......我本来只想给病人量体温的......"
"叛徒！"周院长踹开挡路的轮椅，顺着螺旋楼梯往上冲。
他的白大褂下摆被铁栏杆勾住，"刺啦"一声撕开道口子，却像完全没察觉，攥着炮管的手青筋暴起，"你毁了人类的未来！"
顶楼的风卷着红雾灌进来。
沈浪转过身，结晶覆盖的瞳孔里映出周院长扭曲的脸。
他抬手轻轻点向空中，原本翻涌的红雾突然凝固成血红色的果冻，所有丧尸维持着举枪、挥刀的姿势僵在原地——他们的"职业执念"依赖红雾能量驱动，此刻被冻结的不只是雾气，还有刻进骨髓的杀戮程序。
"你们才毁了人类。"沈浪的声音混着晶体震动的嗡鸣，"把人变成只会工作的工具，还管这叫进化？"他望着周院长缓缓跪倒在地，炮管"当啷"砸在地上，"现在知道疼了？
当年我在实验室被扎一千针做反职业化实验时，你们说这是为了人类未来。"
"不可能......"周院长的护目镜裂了道缝，血泪顺着脸颊往下淌，"红雾是神的馈赠......"
"神？"沈浪低头看向胸口的晶体，三年前实验室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——白大褂们举着"反职业化"实验报告时的兴奋，科研主任眨眼时的狡黠，金属箱坠落前那句"等该醒的时候，系统会叫你"。
他突然笑了，结晶铠甲在蓝光里泛起细碎的光，"真正的神，该让人有选择的权利。"
"沈......浪！"
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。
护士小薇浑身是血地扑进来，怀里护着块和他手中几乎一模一样的晶体。
她的护士服被划得破破烂烂，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，却像完全没感觉似的，把晶体塞进他手里："备用锚点......能维持七天。
但红雾核心......"她剧烈咳嗽起来，血沫溅在晶体表面，"它有意识......"
沈浪的指尖触到晶体的瞬间，一道极细的刻痕映进视线："实验体0号，若你看到这行字，说明我们失败了。
请替我们......掀桌。"他的喉结动了动，抬头时结晶瞳孔里的光更亮了。
"轰——"
两块晶体在掌心相撞的刹那，钟楼爆发出刺目蓝光。
红雾被撕开一道巨大的裂口，露出高空悬浮着的黑色金字塔——它表面布满扭曲的齿轮，每转一圈就有血雾被吸进去，像头永远吃不饱的怪物。
"各位，从今天起。"沈浪的声音通过全城广播传出去，平静却震得玻璃嗡嗡作响，"努力不再是义务，躺平不再是罪过。
系统告诉我，规则可以改。"他望着下方逐渐恢复行动能力却纷纷放下武器的丧尸，还有远处战魂团驻地亮起的灯光，"那我宣布——第一个新规则：谁再逼我加班，我就让他，永远加班。"
《最炫民族风》的音乐突然炸响。
所有电子屏、广告牌、甚至丧尸们的工作牌都开始循环播放MV，凤凰传奇的歌声混着红雾里未散的尖叫，荒诞得像场狂欢。
林小雨站在指挥室落地窗前，望着钟楼顶端那道蓝光，轻声说："你不是废物......你是唯一清醒的人。"
【终极任务发布：摧毁"内卷之神"】
【奖励：新世界规则制定权】
系统提示音消失时，沈浪摸了摸胸口的结晶铠甲。
他望着高空的黑色金字塔，嘴角勾起抹与从前截然不同的笑——不再是懒散的敷衍，而是带着破釜沉舟的锐利。
"这把，哥不躺了。"他对着风说，"该反卷了。"
钟楼的蓝光散去三小时后。
某个废弃商场的自动广播突然"滋啦"响了两声。
电流杂音里，传来个沙哑的、像是被扭曲过的声音："0号实验体......你以为掀翻桌子就能赢？"
"真正的游戏，现在才开始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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