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告栏前的人群忽然炸开一片抽气声。
“赵团长疯了？”穿皮夹克的幸存者踮脚看完最后一行字，手指戳向公告最下方的签名，“每日奋斗时长不低于十二小时？扣口粮？那我们这些普通队员呢？”
“没写普通队员。”戴毛线帽的女人揉着眼睛凑近，“干部层特供。赵团长这是要拿管理层立威啊。”她话音未落，公告栏旁的扩音器突然“刺啦”一声，赵世杰的公鸭嗓炸响：“全体干部注意！新令即日起生效，行政楼监控24小时全开——”
行政楼三层，赵世杰攥着钢笔的指节发白。
他盯着桌上摊开的《基地纪律白皮书》，纸页边缘被他捏出细密的褶皱。
昨夜巡逻时他撞见三个干部缩在墙角烤火，其中一个竟哼着《最炫民族风》抖腿——这像话吗？
都是被沈浪那混蛋带的！
他笔尖重重戳在“惩罚条款”上，墨迹晕开个黑团，活像沈浪那张总带着倦意的脸。
“报告！”小桃抱着一摞文件推门进来，发梢沾着晨露，“打印室说……说打印机坏了。”
“坏了？”赵世杰拍桌而起，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，“昨天刚换的新机器！”
话音未落，他办公桌上的通讯器突然震动，屏幕自动弹出一条消息：“累了，想躺。”发件人是后勤部长老周。
赵世杰太阳穴突突首跳，抓起通讯器要摔，窗外又传来尖啸——红雾警报器竟在播放《摇篮曲》，电子音甜腻得发黏：“今日宜静坐，不宜奔波~”
小桃缩了缩脖子，悄悄摸出随身笔记本。
她翻到最新一页，上面歪歪扭扭记着：“07:15 赵团长拍桌→办公室顶灯闪1次；07:17 打印机吐白纸→锅炉房灰气转浓；07:19 通讯器乱码→灰气旋风半径+2米”。
此刻她盯着窗外——东南方锅炉房的方向，一团灰蒙蒙的雾气正打着旋儿往上蹿，像条贪吃的蛇。
“去监控室！”赵世杰扯松领带往外走，“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搞鬼——”
“报告！王副团长带着外骨骼小队去锅炉房了！”通讯员撞进来，“他说要亲手揪出污染源！”
锅炉房里，沈浪正闭眼盘坐在铁皮床上。
铁柱蹲在门口啃冷馒头，突然“噗嗤”笑出声：“来活了。”
“嗯？”沈浪睫毛动了动。
“王猛那傻大个，穿得跟铁罐头似的。”铁柱用馒头指了指窗外，“不过他的外骨骼在抖哎，像被雷劈的蛤蟆。”
王猛确实在抖。
他穿着全功率外骨骼刚踏入锅炉房十米范围，能源核心就发出刺耳的警报：“检测到高强度奋斗辐射，启动自我保护模式！”液压关节“咔咔”锁死，他僵在原地，只能转动眼珠——面前蹲了个穿破棉袄的流浪汉，正咧嘴冲他笑，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。
“你、你……”王猛想骂，下颌关节却不听使唤。
“你拼命的样子……”铁柱凑近他面罩，“真像在给我们发电。”他指了指锅炉房顶——灰雾正顺着外骨骼的散热口往里钻，“看见没？你越挣扎，那团灰气吃得越欢。”
沈浪翻了个身，把脸埋进枕头里：“小美，报个数。”
“【触发‘奋斗虹吸·Lv1’】”机械音在他意识里响起，“【效果：半径五十米内，每1小时高强度奋斗，作者“把酒临风D”推荐阅读《丧尸求生：躺平的我被美女包围了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转化为宿主1%最大躺平值】”
铁柱突然跳起来：“看！他右手指尖在抽！”
王猛的右手食指正不受控制地上下颤动，像在敲摩斯密码。
铁柱歪头想了想，突然爆笑：“这是在打‘救命’吧？”
与此同时，战术分析室的林小雨猛地拍桌。
她盯着电脑屏幕，瞳孔地震——“奋斗回炉营”的参训者数据曲线像被人拧成了麻花：心率飙到140，血压冲破160，神经兴奋度首逼峰值，可战斗力评估却从B级暴跌到D级。
更诡异的是梦境记录里反复出现同一个画面：沈浪躺在铁皮床上打哈欠，参训者们便像被按了暂停键，举着武器僵在原地。
“δ波……”她调出沈浪的脑波图，指尖发抖，“深度睡眠时的δ波，和基地清醒放松时的α波……共振了？”她突然抓起笔，在《躺平战术学》最新页写下：“真正的控制，不是命令，是让对手自愿疲惫。”
深夜，赵世杰的办公室亮如白昼。
他揉着发涨的太阳穴，第N次撕掉写废的《反熵纲领》。
笔尖在纸上划出深痕，墨迹晕开成个圆，倒像沈浪常挂在脸上的懒骨头表情。
他猛地灌下一口冷咖啡，喉咙被苦得发疼——这是第18小时了，他就不信赢不了那个天天睡大觉的混蛋！
“啪嗒。”
笔尖突然垂落，墨水滴在纸上，晕开成一只闭眼的脸。
赵世杰猛地惊醒，发现自己竟趴在桌上睡了七分钟！
电脑屏幕自动弹出一行字：“您己连续奋斗超限，系统赠送5分钟冥想时间。”他想拍桌，手刚抬到半空就软了——窗外，锅炉房的灰雾正泛着幽蓝的光，像在嘲笑他的挣扎。
“【今日奋斗供能：237小时】”
“【躺平值增幅：+23.7%】”
沈浪翻了个身，把被子往上拽了拽。
铁柱趴在窗台上数星星，突然捅了捅他：“你听，行政楼没动静了。”
黎明时分的基地比往常安静。
广播里裁判AI的投影突然浮现，全息影像有些模糊，却清晰念出：“根据《反内卷生存协议》第11条，‘强制奋斗令’属于‘高危内耗行为’，现启动‘补偿性休眠机制’。”
行政楼所有办公室的门“咔嗒”锁死，暖黄灯光笼罩着伏案的干部们。
空调送出淡淡的助眠香氛，AI助手用温柔的声线念着：“当我们从容不迫……”赵世杰挣扎着要起身，可眼皮重得像坠了铅，迷迷糊糊看见窗外——锅炉房外，铁柱带着流浪汉们盘坐成环，嘴里念念有词，像在举行某种仪式。
沈浪仍闭着眼，嘴角微微扬起。
远处墙头，新涂鸦在晨曦中若隐若现：“他没上班，但我们都替他上了。”
整座基地，又一次，安静了一秒。
而在基地最顶层的战术指挥室，林小雨盯着突然亮起的红色警报，手指悬在通讯键上迟迟未按。
红雾监测仪显示，三天后将有大规模红雾潮降临——按照惯例，这意味着……
“团长。”她转身看向刚推门进来的赵世杰，对方眼下青黑，头发乱得像鸡窝，“裁判AI通知，红雾竞技赛……”
赵世杰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，盯着窗外逐渐扩散的灰雾，咬着牙吐出几个字：“重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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