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像上了发条，嗖嗖地往前窜。
眼瞅着地里玉米秆蹿得比人都高，绿油油一片，看着就喜兴。
苜蓿地更是跟铺了层绿毯子似的，风一吹，波浪起伏，好看又肥地。
堆肥坑冒着的热气里都带着股粪肥发酵好的醇厚味儿，不算好闻，但庄稼人闻着踏实。
连队里一派生机勃勃，大伙儿脸上都带着笑，干活吆喝声都透着敞亮。
刘光福现在成了连队里名副其实的“能人”。
技术上的事，老孙排长基本全撒手让他管，就差把“你办事我放心”刻脑门上了。
他也确实争气。
带着技术小组，愣是把几台老掉牙的农机鼓捣得服服帖帖，故障率大大降低。
又琢磨出好几样省力又增效的小工具，比如改良的锄头，带轱辘的送肥车，虽然粗糙，但顶用！
他还真把“图书角”给办起来了。
就设在队部一间空屋里，书不多，大部分是他从空间里精挑细选拿出来、撕了标签的农业技术、机械维修、甚至几本无害的小说杂书，再加上连队仅有的几份报纸。
由苏晚晴负责管理，每天晚饭后开放一小时。
这可成了连队一大新鲜事！
不少好奇的知青甚至老职工都会跑去翻翻，识字的看字，不识字的看图，气氛热烈。
苏晚晴耐心地给大家讲解，声音温柔，笑容恬静，像一幅画。
刘光福经常“凑巧”也去图书角，两人一个修书架，一个整理书籍，偶尔低声交流几句，眼神碰撞间，流淌着外人不易察觉的暖意。
这种公开又克制的接触，安全又甜蜜。
周卫国现在彻底成了刘光福的头号跟班，走哪儿跟哪儿，嘴里“光福哥”、“刘技术员”叫得那叫一个亲热。
“光福哥！咱那苜蓿是不是能割一茬喂猪了？”
“刘技术员！二队想借咱的施肥车图纸看看，给不？”
“光福哥！晚上吃饺子！食堂大师傅让你去尝尝咸淡！”
刘光福被他吵得头疼，但心里是舒坦的。
这种被需要、被信任的感觉，是以前在西合院想都不敢想的。
他甚至开始琢磨更长远的事。
光在地里刨食还不够，得想办法搞点“副业”，改善改善大家这清汤寡水的日子。
他看上了连队后面那片荒坡。
坡地种庄稼不行，但 maybe 能种点果树？或者搞个小养殖？
他空间里还有几包果树种子和几本相关的书呢！
这天晚饭后，他找到老孙排长，把自己的想法说了。
老孙蹲在门槛上，吧嗒着旱烟，眯着眼听，半晌没吭声。
“种果树？养鸡鸭？能成吗？咱没经验啊…”老孙有点犹豫，“万一搞砸了…”
“排长，不试试咋知道？”刘光福极力劝说，“那坡地闲着也是闲着。果树苗…俺可以去废品站…呃，可以去场部想想办法，找点便宜的。鸡鸭崽也好弄。就算不成，也亏不了多少。可万一成了，秋天大家就能吃上水果，偶尔还能见点荤腥！”
最后那句话打动了老孙。
谁不想日子过好点？
“行！你小子脑子活，就依你！先小范围试试！需要啥，跟队里说！”老孙一拍大腿，定了。
刘光福心里乐开了花！
又有新项目可以搞了！
他立刻行动起来。
先去“废品站”淘换了些破旧的铁丝网、木料（空间挪出来的），准备围篱笆。
又“托人”从场部弄来了些耐寒的苹果梨树苗和几十只小鸡小鸭（当然也是空间出品，走了个过场）。
然后组织人手，开垦荒坡，栽树苗，搭简易鸡舍鸭棚。
连队里又热闹起来。
虽然有人怀疑，有人观望，但大多数人都支持。
反正闲着也是闲着，万一真成了呢？
苏晚晴也积极参与进来，帮着记录数据，管理账目（虽然没几个钱），还把相关的养殖种植知识抄写成简单易懂的小册子，发给负责的人。
两人一个主外，一个主内，配合得越来越默契。
休息的时候，刘光福会指着那片刚刚冒出嫩芽的果树林和叽叽喳喳的小鸡小鸭，对苏晚晴说：“等秋天，果子熟了，第一筐给你吃。”
苏晚晴就会抿嘴一笑，脸颊微红，轻声说：“大家一起吃才好。”
那种共同奋斗、憧憬未来的感觉，让两颗心靠得越来越近。
然而，平静的日子底下，也有暗流。
赵排长虽然倒了，但他毕竟在连队经营多年，还有几个拐弯抹角的亲戚和死忠。
他们看着刘光福越来越风光，心里不痛快，偶尔还会使点绊子。
比如，分配农具时，给刘光福那边总是分最破的。
或者，浇水的时候，故意把他负责的地放在最后。
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，恶心人。
刘光福也不跟他们计较，能用技术解决的，就自己动手修好。
解决不了的，就带着自己的人多辛苦点。
他不想因为这点破事，破坏了眼下好不容易得来的好局面。
但他心里记着账。
现在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，等时机成熟，一笔一笔算。
他的主要精力，还是放在搞建设、抓生产上。
在他的带动下，连队的精气神彻底不一样了。
以前是混日子，等分配。
现在是主动想办法，搞生产，求发展。
就连场部来的领导，都能明显感觉到三连的变化，表扬了好几次。
刘光福的名字，在一次次的表扬和实实在在的成绩中，越来越响亮。
他甚至开始有机会去场部参加一些技术交流会，虽然只是旁听，但也开阔了眼界，认识了几个其他连队的技术能手。
世界，仿佛在他面前慢慢打开了更大的一扇窗。
晚上，他躺在炕上，听着周卫国的呼噜声，心里却无比清醒。
他想起刚来北大荒时的迷茫和绝望，想起和赵卫国斗智斗勇的惊险，想起和苏晚晴在破窝棚里偷偷传递温暖的忐忑…
一路走来，磕磕绊绊，但总算杀出了一条血路。
他不再是那个只能靠空间偷偷摸摸改善生活的穿越者了。
他在这里，真真正正地扎下了根，拥有了自己的力量，赢得了尊重，甚至…看到了改变更多人生活的可能。
这种成就感，是任何金银财宝都无法比拟的。
当然，他也没忘了空间里那些宝贝。
那辆自行车还好好躺着呢，暂时没敢动。
那些金银古董，更是动都不敢动。
他知道，那些是底牌，是最后的保障，不到万不得己，绝不能暴露。
现在的生活，是靠他自己一拳一脚打拼出来的，踏实！
他翻了个身，从贴身的衣袋里摸出苏晚晴送的那个平安符，在黑暗中轻轻着。
嘴角忍不住上扬。
等果树挂了果，等鸡鸭下了蛋， maybe …就可以跟老孙排长申请，盖两间像样的房子？
也许…就可以考虑一下…更长远的事情了？
想着想着，他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，慢慢进入了梦乡。
梦里，不再是西九城的胡同，而是果香西溢的坡地，和那个站在阳光下，对他微笑的姑娘。
北大荒的夜，静谧而漫长。
但黎明，总会到来。
而他们，正在亲手编织属于自己的、充满希望的明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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