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痛。
苏清影呻吟了一声，费力地睁开眼。
映入眼帘的是她自己的天花板。
她坐起身，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件，只是多了些褶皱。宿醉让她口干舌燥，喉咙里像是在烧。
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玻璃杯，里面是半杯温水。
喝完水后脑袋清醒了一点。
是晓雅送自己回来的？她昨晚不是先走了吗？
苏清影刚走出卧室，就听到厨房里传来一阵轻微的、持续的“滋啦”声。
“晓雅？”
苏清影揉着眼睛走过去，声音还有些沙哑，“你怎么起这么早？”
忽然眼前映入一个高大的身影。
苏清影的脚步停住了。
不对。
屋子里怎么会有个男人？
“你是谁！”她脱口而出，声音因为紧张而拔高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。
他转过头。那张清冷干净的脸，不是顾行川又是谁。
苏清影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。
厨房里，抽油烟机低声嗡鸣，锅里煎蛋的香气飘散出来。一个高大的男人，穿着家居服，系着她那条粉色的、带着草莓图案的围裙，站在这片属于她的烟火气里。
“你……”苏清影张了张嘴，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，“你怎么会在这里？”
“你醉了。”顾行川回过头盯着锅里，“我送你回来的。”
苏清影看着他，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。
送她回来，为什么不走？还在这里做早餐？
“先去洗漱。”他开口，是命令的口吻。
苏清影下意识地“哦”了一声，转身走了两步，又停下来，回头看他。
他正低头看着手机，屏幕上是一个美食教学视频。然后他拿起锅铲，试图给锅里的另一个煎蛋翻面。
动作生涩，甚至有些笨拙。
苏清影鬼使神差地开口：“可以翻了。”
顾行川抬头看了她一眼，手腕一抖，锅铲笨拙地铲起鸡蛋，翻了个面。
还好，没破。
苏清影看着这一幕，心里那种荒诞感更重了。
她走进洗手间，看着镜子里自己脸色苍白、头发凌乱的样子，耳边还回响着锅铲和煎锅碰撞的声音。
这一切都让她觉得，自己大概还在梦里。
等她洗漱完出来，餐桌上己经摆好了两份简单的早餐。
两只煎蛋，两片烤过的吐司，还有两杯热牛奶。
煎蛋的形状算不上完美，但好歹是全熟的，吐司的边缘有一点点焦黑。
顾行川己经坐在餐桌的一头，正慢条斯理地用刀叉切着吐司。
苏清影在他对面坐下，拿起牛奶喝了一口，温热的液体滑进胃里，驱散了些许不适。
“你不会做早餐？”她问。
“业务不熟。”顾行川回答，用词一如既往地带着他那种独特的职业风格。
苏清影被他这个回答弄得有些想笑。
“那你平时早上吃什么？”
“公司有餐厅。”
好吧，果然是另一个世界的人。
两人安静地吃着早餐，气氛有些微妙。
苏清影拿起一片吐司，咬了一口，心里却在打鼓。
她昨晚，到底是怎么回来的？
她完全记不清了。
一想到自己可能在醉酒后失态，她的脸颊就有点发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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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行川切吐司的动作没停。
“比如？”
“比如……胡言乱语，或者……做一些奇怪的事？”
顾行川抬眼看她。
“你说了。”
苏清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说了什么？”
“你说，这个世界像个巨大的程序。”顾行川的语气很平静，像在复述一份会议纪要。
苏清影的脸“腾”地一下红了。
“还有呢？”她硬着头皮问。
“你说，大部分人是被写好的代码。”
“……还有吗？”苏清影的声音己经细若蚊蚋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“你说，有些人是系统管理员。”顾行川放下刀叉，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，然后看着她，“然后，你指着我的眉心，问我是哪一种。”
苏清影手里的吐司差点掉在桌上。
她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画面，她伸出手指，点在了顾行川的眉心。
她想起来了。
她想死了。
“我……我喝多了。”她干巴巴地解释。
“我知道。”顾行川的反应依旧平淡，好像她做的不是什么丢人的事，只是陈述了一个客观事实。
“还有……”他停顿了一下。
“还有？”苏清影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“下车的时候，你说腿不听话。”
“轰”的一声。
苏清影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。
她记起来了，那个怀抱，坚实，温暖，还有他身上好闻的雪松气息。
她被他……公主抱着回来的。
她的脸己经烫得快要熟了，低着头，不敢再看他。
餐厅里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，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。
“最后。”
顾行川的声音再次响起，打破了这片死寂。
他的声调和刚才有些不一样，少了几分平铺首叙，多了几分探究。
“在床上，你还说了一句话。”
苏清影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她抬起头，撞上他的目光。
他的眼睛里，没有了刚才那种复述事实的平静，而是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。
“什么话？”她的声音在发抖。
顾行川看着她，一字一句，清晰地说道。
“你说，顾行川，别骗我，好不好。”
苏清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，只剩下他那句话，在反复回荡。
别骗我，好不好。
她看着眼前的男人。
她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，用尽全身的力气，问出了那个她最想知道，也最害怕知道答案的问题。
“那……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却很坚定，“你会骗我吗？”
顾行川没有立刻回答。
他放下了手中的餐具，金属和白瓷碰撞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。
在这安静的早晨，这声音显得格外突兀。
他没有说“会”，也没有说“不会”。
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，那双总是带着疏离感的眼睛里，此刻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。
良久。
他开口，声音不高，却清晰地传到她的耳朵里，烙印在她的心上。
“我不会伤害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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