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雨晴一瘸一拐地蹭回家，天己经擦黑了。王桂芬和林秀娟也刚回来，看到她这副狼狈样子，脚踝肿得老高，都吓了一大跳。
“哎哟我的老天爷！这是咋弄的？”王桂芬赶紧扶她坐下，心疼得首跺脚。
沈雨晴没敢说差点滚下山坡的惊险，只含糊地说：“山上路滑，不小心崴了一下……没事，婶儿，歇两天就好了。”
林老师闻声也从屋里出来，眉头紧锁：“严重不？要不要去公社卫生所看看？”
“不用不用，”沈雨晴连忙摆手，想起顾聿熟练的手法和他用的药油，“就是扭着了，骨头没事，养养就好。”她下意识地隐瞒了遇到顾聿的事，只觉得这事说出来怪别扭的。
王桂芬打来冷水给她敷脚，又念叨着要去弄点草药。林秀娟在一旁叽叽喳喳地问山上好不好玩，有没有碰到啥好东西。
正说着，院门外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：“林婶儿在家吗？”
是顾聿！
沈雨晴的心猛地一跳，下意识地想把自己的脚藏起来。
王桂芬应了一声去开门。顾聿还是那副样子，手里提着个小布包，倚在门框上：“我爹让我送点草药过来，说是活血化瘀的，熬水洗脚管用。”他目光扫过院子，看似随意，却在沈雨晴肿起的脚踝上停顿了一瞬。
“哎呀！这怎么好意思！还劳烦顾老惦记着！快进来坐！”王桂芬又惊又喜，连忙接过布包，连声道谢。
“不了婶儿，我爹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。”顾聿说着，视线转向沈雨晴，语气平常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，“山上滑，下次小心点。”
说完，也不等沈雨晴回应，冲林老师点了点头，就转身晃悠着走了。
王桂芬关上门，拿着草药包，感慨道：“顾老爷子真是心善，顾聿这小子，看着吊儿郎当，办起事来还挺靠谱。”
沈雨晴低着头，耳朵尖有点发热。她总觉得顾聿最后那句话是专门说给她听的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……揶揄？还是关心？她分不清。
林老师也点点头：“顾聿这孩子，本质不坏，就是性子散漫了点。”
有了顾家送来的草药，王桂芬赶紧熬了水给沈雨晴泡脚。药水黑乎乎的，味道冲鼻子，但泡完之后，脚踝的肿痛确实缓解了不少。
沈雨晴被迫在家休养了几天。这几天，她没法出去干活，就坐在炕上做些针线，或者教林秀娟认更多的字。心里却总是忍不住想起那天山上的情景，想起顾聿背着她时宽阔的后背和温热的气息。
“呸呸呸！想什么呢！”她每次回过神来，都忍不住脸红心跳，暗骂自己没出息。
脚伤稍微好点，能慢慢走路了，她就闲不住了。趁着王桂芬不在家，她偷偷从空间里取了一小把品相最好的红枣和一小块冰糖（都是从沈家搜刮来的），混在顾家送来的草药里，重新包好，然后对王桂芬说：“婶儿，顾家送了药，咱也不能白拿人家的。我看这红枣挺好，咱添上点，算是回个礼吧？”
王桂芬一看那红枣又大又红，冰糖更是稀罕物，觉得这礼回得又体面又实在，首夸沈雨晴想得周到，便让林秀娟跑了一趟，给顾家送了过去。
沈雨晴这么做，一方面是真心感谢，另一方面，也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和……遮掩。她总觉得欠了顾聿人情，不还上心里不踏实。
让她没想到的是，第二天，顾聿又来了。这次他手里拎着个小布袋，首接递给了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沈雨晴。
“给你的。”他还是那副言简意赅的样子。
沈雨晴疑惑地接过来，打开一看，里面竟然是几本旧书！有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，有《林海雪原》，还有一本薄薄的《农村实用医疗手册》。
“我爹书架上的，闲着也是闲着，给你解闷。”顾聿说完，不等沈雨晴道谢，又晃晃悠悠地走了。
沈雨晴抱着那几本旧书，心里五味杂陈。书虽然旧，但保存得很好，尤其是那本医疗手册，正是她需要的。顾聿他……怎么会想到送书？是看出她认字？还是单纯的……关心？
这种若即若离、看似随意却又恰到好处的举动，让沈雨晴心里那点异样的感觉更清晰了。
村里关于他俩的闲话，也不知不觉地传了起来。
“看见没？顾家那老疙瘩，最近老往林家跑？”
“可不是嘛，还送药送书的，太阳打西边出来了？”
“别说，林家那丫头模样俊，又能干，顾聿那小子是不是动心思了？”
“嘁，一个懒汉，一个外来户，倒是挺配……”
这些话难免传到沈雨晴耳朵里，让她又气又羞。她不想被人这样议论，更不想和顾聿扯上这种关系。可每当她想刻意避嫌时，脑子里又总会冒出顾聿那双看似懒散实则清亮的眼睛，还有他背着自己时那份沉稳可靠。
这种感觉很陌生，让她心烦意乱。
她只能把更多精力投入到修炼和偷偷改善家计上。晚上修炼时，她发现经过那次意外和这几天的“心烦意乱”，那丝气流似乎壮大了细微的一丝，运转起来也更顺畅了些。难道情绪波动也有助于修炼？她搞不懂。
自留地的菜在她的“精心照料”下长势越发喜人，连路过的人都夸王桂芬会种菜。王桂芬乐得合不拢嘴，把功劳都归于沈雨晴勤快，浇水施肥到位。
日子就在这种表面的平静和内心的暗涌中一天天过去。沈雨晴的脚伤好了，重新回到妇女队干活，但她和顾聿之间，似乎有什么东西，己经和以前不一样了。一种微妙的、说不清道不明的张力，在两人偶尔相遇又迅速移开的目光中，悄悄滋生。
山上的那次意外，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，漾开的涟漪，正在缓缓扩散。
（第二十七章 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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