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初八这天,京城的雪下得纷纷扬扬,却盖不住家家户户窗棂透出的暖光。各州府的“岁末账册”像雪片般送进皇城,却不是冰冷的数字,而是带着温度的“民生录”——江南报“稻鱼共生田扩至千亩,农户增收三成”,北境书“军屯与草原互市粮肉,储备够过冬”,西域记“葡萄酒销至中原,胡商子弟入学堂者再添二十人”。
萧越坐在暖阁里,翻着这些账册,指尖拂过“共学堂新增学子百余名,各族各半”“共武堂士兵演练合格率逾九成,混编队伍获优”等字样,嘴角不自觉地扬起。李德全端来腊八粥,碗里有江南的糯米、北境的小米、草原的奶渣、西域的葡萄干,熬得稠稠的,香气漫了满室。
“陛下,这粥是御膳房按苏先生给的方子熬的,”李德全笑道,“说要‘一勺尝尽天下味’。”
萧越舀了一勺,温热的粥滑入喉咙,带着不同物产的甘香。他忽然想起三年前的腊八,自己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宫殿里,面前只有一碗白粥,那时的账册上,写满了“灾荒”“流民”“边患”。
“去共学堂看看吧。”他放下粥碗,披上披风。
共学堂的院子里,孩子们正围着先生写“岁末心愿”。沈书砚写“愿江南的稻鱼游到草原”,巴特画了只羊驮着麦穗,西域的孩子则用三种文字写“愿葡萄藤爬满所有庭院”。先生把这些心愿折成纸船,放进盛满温水的铜盆里,纸船漂荡着,像载着满满的期盼。
“陛下!”孩子们看见他,都围了上来。巴特举着自己做的羊毛笔,笔杆上缠着丝绸,“这是我给您的岁末礼,用草原的羊毛和江南的丝做的,写出来的字会带着麦香!”
沈书砚递上一本厚厚的册子,是孩子们手绘的《大雍岁时记》,里面画着各族的节日:江南的龙舟、草原的那达慕、西域的灯节,每一页都有三个签名,代表着不同族群的孩子。
萧越翻开册子,最后一页是片空白,旁边写着“留给明年的我们”。他忽然明白,这空白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动人——它意味着希望,意味着未来,意味着这些孩子相信,明年的日子会比今年更值得书写。
离开学堂时,暮色己浓。街上的灯笼次第亮起,中原的宫灯、草原的马灯、西域的琉璃灯,在雪地里连成一片星河。有卖糖画的老汉在吆喝,买糖画的既有中原的孩童,也有草原的小牧民,手里举着的糖画,一个是稻鱼,一个是奔羊,咬在一起,甜得发腻。
萧越走到朱雀大街,见各族百姓正围着新立的“功绩碑”看。碑上没刻帝王的年号,也没记大臣的政绩,只刻着“共储粮万石”“互助修堤百里”“共学堂学子三百”等字样,每个数字旁,都刻着各族代表的名字。
“这碑好,”一个老匠人摸着碑石道,“记的都是咱们百姓自己的事。”
“你看这名字,”旁边的胡商指着,“有汉人的,有蒙古的,有回回的,凑在一起才像大雍的样子。”
萧越站在碑前,听着百姓们的议论,忽然觉得,这才是他作为帝王,最该珍视的“功绩”。不是开疆拓土的赫赫战功,而是仓廪里的粮食、学堂里的笑声、百姓口中的“咱们”——这些具体的、温热的幸福,比任何史书的溢美之词都更有分量。
回宫的路上,雪还在下,却挡不住万家灯火的暖意。萧越想起自己十二岁登基时,面对的是风雨飘摇的江山,那时的他,以为帝王的责任是“拯救天下”。而现在,他站在这片灯火里,忽然明白,帝王的责任不是“拯救”,而是“守护”——守护百姓的笑脸,守护互助的情分,守护孩子们笔下那片充满希望的空白。
暖阁的灯还亮着,账册摊在桌上,旁边放着孩子们送的羊毛笔。萧越拿起笔,在《大雍岁时记》的空白页上,轻轻写下三个字:“接着走”。
他知道,这岁末的盘点不是结束,而是新的开始。只要这万家灯火不灭,这互助的情分不散,这孩子们的期盼不停,他就会一首走下去,陪着这片土地上的人们,把日子过得像那碗腊八粥,稠稠的,暖暖的,盛满不同的甜。
雪落在窗棂上,簌簌有声,像在为这新的开始轻轻祝福。十二岁的帝王放下笔,望着窗外的灯火,嘴角噙着笑意。他知道,明天的太阳升起时,共学堂的钟声会准时敲响,孩子们会背着书包跑向学堂,各族的百姓会扛着工具走向田野,而这大雍的故事,会在他们的笑声里、汗水里,继续往下写,一年又一年,写得又暖又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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